我静静的坐在那张光颓的木制沙发里,尽管肚子里饥肠辘辘,但却什么也不想吃,不是不想吃,而是根本就吃不下去,曾经,在这张沙发上,大师姐,表妹,桂花考问我,“魏平,你为什么不娶肖倩?”。现在,苍天,黑夜,良心在考问我。“魏平,你为什么不能娶肖倩,人家苦苦的‘追’你10多年,从个大姑娘‘追’成了个大妈,其间的冷暖沧桑,你知道多少?你又理解多少?”
时钟的指针悄悄的滑向12,三针并合,天衣无缝。时钟尚能享受如此的“欢聚”,然而,我与肖倩,为何要在这即将到来的潇目秋季,悄然分割呢,而且,肖倩的身体尚有术后的孱弱。她离开了我之后,她将做什么?她又能做什么?
冥冥中我突然想起艾儿来,艾儿刚升了初中不久,他知道肖倩离开了我吗?肖倩离开时是否去见过他呢?
我几次冲动着想连夜赶去艾儿的学校,又恐深夜探访,学校不给方便,于上在房里静坐至天亮。
当我问及艾儿关于他母亲出走的事时,他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啊,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事?她为什么要走?”艾儿反到着急的问我一大串。
“没为什么事,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走。”我忧心衷衷的答道。
“那她会不会是想外婆了,突然想起回家去看她老人家?”艾儿突然提醒道。
“哦,也许……”我突然有些醒悟,我把这么个大去处给忘了,“你有外婆家的电话没有?”我问艾儿道。
“没有,外婆家根本就没有电话,以前妈妈都是打在村上的。”艾儿说道。
“那你有外婆村上的电话吗?”
“也没有,以前都是妈妈在料理这些事,逢年过节我只等妈妈接通后去和外婆说下话。”
“那这下可麻烦了,看来我得亲自去外婆家一趟。”
“爸,我始终觉得你和妈妈之间横着一条障碍,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障碍。”艾儿的思想已开始成熟了,能无声中看出大人的心理细节来,“如果你真的对妈妈好,我觉得你应该亲自去一趟,也许,她就是去了外婆那里。也许,她正想找个能理解她的人倾诉,倾诉她这么多年来不能对外人说起的心酸与苦衷,女人都是这样,那怕她已成为了妈妈,她都总喜欢把最难说出口的话留在妈妈面前说。”
“艾儿,你长大了。”我抚摸了下艾儿的头,“爸爸听你的,明天就去找妈妈。”
告别艾儿后,我直接向工地奔去,到了工地我就急急把阿蒙和二传手招来,我把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的事跟他们说了,然后把我的施工意向与进程都一一对他们作了授意。离别时,二传手拍着胸脯向我保证,一定保质保量的完成我交给他们的任务。
第二天,我草草收拾了几件衣物,一路向昆明方向进发,可是,前路渺茫,我真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暮色将至,夕阳在天际抹下一片猪血般的艳红,相思潭潭水在落日的辉映下泛着醉人的红光,给人一种人约黄昏后的美感。
就是这潭美丽而清净的潭水,她曾见证一个少女的青纯,同时也见证着我对肖倩所犯下的“罪行”。
穿越过这潭山里人传说能照出人美与丑的潭水,径直来到肖倩家。小屋依旧,只是徒添了许多暮色。
肖佰母正颠着脚一瓢一瓢的往灶房里舀水,看来她是准备做夜饭了。
我迎上去叫了一声妈。这是我第一次用这样的称呼叫肖伯母,虽然是迟了些,但我叫得发自己肺腑,因为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尊称她一声妈了。
听见我的声音,肖伯母伸往水缸的瓢停在半道上,“你……?哦。原来是魏平,快上来,快上来……”肖倩母亲说着丢下手中的瓢就颠着身子向我迎来,我上前把她扶住“妈,你慢点。”
她抓着我的手一边往房里走一边絮絮问道,“倩来没跟你一起回来?还有艾儿,他都怕要来你高了。”
我心里“咯噔”了下,“遭了,看来肖倩并没回老家”
急中生智,我编了个谎言,“倩儿在那边上班,艾儿在上学,都走不开,让我一个人回来看看你老人家。”
“哦,上班好,上班好,城里呆着就是比山里强,不用挑这粪桶不用扛锄头,一年下来能买好多的粮食。”
“妈呀。”我紧攥着肖倩母亲的手。“这几年你一个人在家里受苦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接你老人家到城里去。”我突然来了个主意,我虽然没能对得起肖倩,但我再不能对不起生她养她的母亲。我要把肖倩母亲接过去,象伺候自己的母亲一样伺候。
“到城里?我还是不去了,我老了,给你们增添麻烦。”肖倩母亲说道。
“去吧,倩儿和艾儿都在那边,她们都很想你。”
“不去了,我在这房子里呆惯了,啥不得丢下它哦。”老年人就这样,一提起要离开就啥不得潭潭罐罐。
“去嘛,房子有倩儿姐她们照管,不会有事的。”因为肖倩姐嫁得不远,随时可以过来。
“可是,听他们说,城里汽车比我们山里的牛都多,我在那里不知道怎么走路,我还是不去了。”
“妈,没事,只要你到了城里,就不用走路,走哪里坐车就行了。而且。我们都租有房子,没啥事你就不用出门,呆在房里玩就是了。”
“光玩,玩饿了吃什么?”
“哎,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老了,是该享福的时候了。”
“哎,好手好脚的去坐着想你们的福,我习不惯,我看,我还是不去拖累你们。”
“这那里是拖累,这是让你过去,好让肖倩少些担心,然后她才有心情好好上班。”我极力的编着谎言,我的意思是只要把肖伯母接到我身边,如果肖倩是有意与我疏远,只要她听到她母亲在我身边的消息,我想她一定会回来。
“哎,既然倩儿这样丢心不下我,那我就去趟嘛。”肖伯母在我极尽能势的谎言下总算答应了下来,“哦,魏平啊。听他们说,城里的房子比这山还高,有没有这事?”
听了肖倩母亲的话虽觉好笑,但总是笑不出来,也难怪,受环境影响,她们这辈人很多是从生下来到死,连县城都未去踩过脚印,更莫说了解大城市了。“没有,房子比山都高了,还怎么做人?”我说道。
把肖倩母亲接过来之后,我一边谎称肖倩上班一时半会走不开,一边找人四处打探肖倩的下落,因为,凭我的推断,如果不是遭人绑架,肖倩应该并未离开我多远。如果是遭人绑架,应该有个消息了,因为绑匪一般不是劫色就是劫财,劫色已不大可能了,肖倩也是30多的人了,当然称不上什么青春姿色了。劫财,他们就会通知出得起钱的人,然后,从中得到横财。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天,阿天终于给我打来了电话,他的人源广,白道黑道都了解得道。
他在电话那边说,“阿平啊,你这回子是伤了肖倩那门子心,人家到凤凰山学尼姑去了。”
“学尼姑,怎么可能?你不是在开我玩笑吧。”我以为阿天只是在跟我开个玩笑而已。
“嘿,我开你什么玩笑,我同路的一个司机,前天在送一个客人去凤凰上烧香时看见,有个穿着尼姑服装的女人就象肖倩。”阿天说得很认真,不象是逗我开心的样子。
“真的吗?”我心里既高兴又担心,如果肖倩真是去“出家”了,那只能说明她伤透了心,看破了红尘。
她为何要走如此无奈之路呢?难道就因为那几晚我不去她房里睡?如果真是这样,她的举动未免显得过于小气了些,哎,女人总是这样,心胸有时博大如浩瀚海洋,有时却小得如一颗针尖。我叹了口气,感情这事真是道连神仙也难解的难题。
“你的那位朋友现在在哪里?”我在这端向阿天问道。
“现在他出车去了,这样,你晚上抽个时间,我安排你和他见面。”
“那好,一切就拜托你了。”
“没事,你我两个还用得着这样客套吗?”阿天在那边说道。
……
凤凰上距深圳市20来公里,因为山上有对凤凰样的石头而得名,改革开放后,这里的百姓腰包鼓了,心中“神”的形象也越来越厚重,于是重修了这座古老的象征吉祥的“仙山”。
那些一夜成了“富人”人们,于是每逢初一,十五,就来这里敬香,感谢神给他们带来的幸福。
其实,神与仙应只是人们心中的一种虚有的寄托,真正应该“叩拜”的是党和国家,如果没有英明的政党,就是跪塌这座“仙山”,她真的又能保佑他们幸福永远吗?
阿天开着车带我一路向凤凰山进发。我的心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如果那位“仙姑”真正是肖倩,我是该恭喜她还是劝她重返“红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