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可是属下打扰了您?”
“没有。”夜长留勾唇浅笑,眉目盈盈的指了指萧萧手中的长剑:“可以摸摸么?”
“您请。”萧别情一怔,双手奉上,跟着又不自在的低声道:“主子小心。”
夜长留笑了笑,握住剑鞘抽出剑身来,银白的冷光如两痕秋水一般。转身把剑鞘递给萧萧,有样学样的比了比刚刚惊鸿一瞥的招式,虽然出手软绵全无力道,但舞出来的招式却像足了七分。
“主子……”萧别情疑惑的看着收了姿势的夜长留:“您……是刚刚看属下练了一遍就记住的?”
夜长留目光灼灼的把剑重新收回剑鞘递给萧萧,无可奈何地耸肩:“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什么武学奇才,再说武功这种东西不是照本宣科就能出人头地的……”她想了想,语焉不详的继续道:“我以前学过些匕首的皮毛,虽然萧萧练剑的时候很潇洒,可我怎么好像没看到剑招里有防守的姿势?”
“回主子,这套招式里本来就没有防守的姿势。”萧别情极为平淡的回答。
夜长留见到对方毫无反抗之意的表情,恨铁不成钢的连连摇头:“萧萧,我明白可能是教你们武功的时候就是这么教的,可你也不用如此死板么,偷学一些防守的也不会被人发现。再说无论是谁都不值得你用着这种玉石俱焚两败俱伤的剑招,出手就无回头路,不后悔么?”
“这是属下的本分。”萧别情无措的握紧了手中冰凉的武器,熟悉的感觉让他心安。
这个问题的确难倒了他,而且可以轻松的难倒暗卫中的任何一人。
后悔?什么是后悔?
他小心的瞄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夜长留,回忆起昨日差点伤了对方时,胸口处莫名其妙的紧缩感。甚至于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感觉仍然隐秘的出现,让人犹如溺水般透不过气来。
那,便是后悔么……
夜长留颇有内涵的沉思被人不客气的打断,身旁伫立的萧别情在第一时间身形一晃,消失的无影无踪。
“爷,您前几日吩咐老奴的事,老奴已经打听的有个眉目了。”许久不见的张管家恭敬无比的行礼,一张老脸笑的献媚无比,神神秘秘的凑到夜长留旁边。
夜长留眨了眨眼睛:“你是说前几日本王让你帮着打听皇太妃的事?”
张管家小鸡啄米般快速点头,小心翼翼的伸长脖子,音量放小道:“这几日王爷忙得很,老奴也就没找到功夫来汇报。王爷贵人多忘事,时间太长老奴也记不太清了,几天前特意去查了卷宗,才想起……咳,那位不是已经死了么?”
“死了?”夜长留挑眉,面无表情的道:“你真的确定?”
“老奴可以保证,您忘了,就是一年前的事情么,那位在冷宫上吊了。”见夜长留不动声色的表情,张管家想了想,尽可能的补充:“您还记得么?当时您和老奴顺口说过一句,说和您的一个计划有关,好像是计划的一步,那位还是老奴手下的薛贵亲手吊上去的。”
“看来的确是本王忘了。”夜长留状似了然的点了点头,把这个莫名的“计划”记在心里,盘算着一会问问萧萧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消息。
张管家安心的搓了搓手,讪笑的等着夜长留接下来的吩咐。
“当年……那事做的干净么?”微风吹过尚未好好挽起的发丝,一双狭长的凤眸不怀好意的眯起,表情高深莫测中夹杂着那么一点狠厉。
“老奴办事,您请放心。再说都这么久过去了,不过是一个妄想攀枝头的麻雀,就连那时尚未西归的太上皇都没说什么,死了之后在太后的旨意下也没能入了皇陵,直接烧了洒在荷花池里了。”张管家瑟缩的撩起袖口擦了擦汗,弓着身子像个大号的虾米。
“你知道那位……嗯,生平么?”想起瑾瑜那样哀伤的眼神,夜长留在心中叹了口气,人活着总是需要些动力和信念的,对从小生活凄苦的瑾瑜更是如此,若是直接告诉他……未免太过残忍了。
“是。”张管家不解的瞅着地面,眨巴眨巴那双精明的小眼睛,平淡无味的叙述道:“那位出身低微,而且身份不明,本来是祭祀殿一介伺候的小宫女,偏偏长了一副勾人的狐媚样子。太上皇年少风流是出了名的,那次去祭祀殿正是为了给如今太子殿下取个神定的名字,不知怎么就认识了本该清心寡欲的那位,一来二去两人就有了感情,后来更是不顾当今太后的反对,硬是把人从祭祀殿要了出来。更为讽刺的是,那位进了宫的时候就已经大了肚子,当时在民间也偷偷流传了不少版本。”
夜长留颔首,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听说祭祀殿对于出了这么个奴颜媚主的下人感到耻辱,虽然看在对方坏了龙子的份上把她给了太上皇,但拒不提供任何支持,明里暗里的下绊子,反复说是什么不祥之人。再加上太后推波助澜,本来要封她为妃的事不得不停滞下来,开始的时候太上皇图个新鲜,对那位算得上是圣恩隆重。可那位偏不知好歹,竟真以为能胜过后宫三千,一见太上皇年年选秀女,妒忌的三天两头就闹上一回,龙子还没生出来,就给当时正值圣宠的昭仪下了咒,皇家本就忌讳这些事,直接被太上皇打入了冷宫。”
“又是一出薄情寡义啊。”夜长留放眼远眺,负手轻叹:“那位后来把孩子生下来了么?”
张管家思索半晌,回忆道:“好像一被打入冷宫,那位的神经就有点不正常了,冷宫里那有什么好的照顾,龙子生下来就夭折了。”
“确定么?”夜长留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瑾瑜除了瞳色似妖,其他都跟普通人没什么差别,对了,倒是比普通人更加耐饿抗寒。
“应该是真的,当时太上皇还为这个消息郁郁寡欢了半天呢,摔了一个上供的琉璃杯。”张管家连连点头,忽然又想起来什么般:“看老奴这记性,那边昨晚在老奴房里留了信号,邀您老时间,老地方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