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本王根本就不能近她的身,偏那贱民又是一个自命清高不识大体的,这次为了区区一个暗卫就险些毁了我的身体,拖得越久越对你我不利。”
男子闻言,沉吟许久,又重新捡起案上的毛笔写写画画:“那人的灵魂的确颇为古怪,身上没有侍神的气息,却能直接使用灵魂的力量,而且我目前推算不出那灵魂来自何方,前几日拜访了二位无常大人,也没得到确定的消息。”
“本王用不着听这些,只想知道怎么才能尽快拿回属于本王的一切!”
男子被镜中人的语气吵得面色不虞,想了想又强自忍下:“我会再想其他办法,你先努力阻止她恢复,我目前掌握了一点头绪,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本王何时食言?那玲珑翡翠飞天佩本是一对,其中之一藏在御书房”山河永存“黑底金字的匾后,待得你协助本王夺回身体,这个贱民的灵魂、另一块玉佩和大祭司的位置,自然都是你的。”镜中人也识趣的放缓了语气,并且适时给了些甜头进行安抚。
男子这才露出一丝满意,持着镜子的左手做了个虚虚握拳的动作,那镜子就神奇的不知去向。
把注意力重新转回面前潦草不堪的宣纸上,掺了神力的笔墨又恰如其分的停在最关键的地方,男子双眸微眯,鼻尖略见薄汗,手中的狼毫毛笔隐隐有着不受控制的倾向,柔韧的笔尖落在纸上,任他如何催动神力都不肯近前一步。
男子当下咬破舌尖,一口血喷了上去,手中毛笔顿了顿,刚刚向下继续划出毫微的距离,男子登时面上一喜,正待继续用力,却不料震荡的神力便凭空乍现,万夫不当之势横扫开来,重重的把他推了出去,手中纸笔更是碎落一地,又瞬间被包裹在纯蓝的火焰中自燃起来,须臾之间连片灰尘都没剩下。
而更加诡异的则是除了男子轻微的闷哼之外,这一切都在消无声息之间进行,眨眼间消失殆尽,仿佛从未发生。
“究竟怎么回事!”冷漠的擦去唇角溢出的鲜血,男子眼中愤愤之意乍起又平,恨恨的拂袖而去。
渐天如水,素月当空。
约莫是丑时时分,夜王府内一片寂静,白天忙碌来往的下人都早早入了黑甜乡,值班的侍卫井然有序的轮守换班,打更人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兢兢业业的敲打着手中的铜锣,清脆的声音在这万物静谧的时候传得很远。
乌发散乱,一直从床沿垂下来,雪白中衣外也只略披一件镶月白的墨色外袍,那浅浅的光泽柔润又不张扬,明澈的在光线下回泛出袍袖上的织锦繁复的兰草暗纹。
八宝琉璃灯费力的再次跳出一声噼啪之音,靠在软枕上秉烛夜读的人默默地再翻一页,依旧没有休息的意思。
眼睛有些发花的看着画本上豆大的字眼,夜长留慵懒的打个哈欠,毫无形象的抬手把话本扔到一旁,昔日手上恐怖的伤口如今只剩了两个浅浅的痕迹,恢复之快速让那个一把胡子的御医出乎意料的惊讶连连。
想到自从坦白了心意之后分外不自然,开始跟她打游击战的瑾瑜,夜长留忍不住的勾起唇角,烛光下眉眼温和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然后又想起伤势恢复缓慢的萧别情,浅浅的笑意就敛了两分,觉得被瑾瑜逼着禁酒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了无生趣的在那华丽宽大的床上打了个滚。
“你还挺有兴致。”清冷的声音没有任何预兆,陡然在身后响起,夜长留凤眸一挑,顿时转过身来,又流年不利的因为用力过快而扭了脖子。
“……”靠在软垫上单手揉着抽筋了的脖颈,夜长留无言的看着反客为主的人异常淡然的找了椅子坐下,虽说对方盈盈独立姿容绝世,爱答不理略带轻视的看着她,可那理所当然的架势怎么看都比她这个正统的主人还嚣张许多。“大爷,真的,我怕了你了,您一来我准倒霉,您看这伤口才好,饶了小的一命吧。”
夜长留唉声叹气的伸出手去,给对方三百六十度的展示了一下手掌上那两道浅粉的疤痕。
“你果然是有趣的。”像是见到了一个什么难得的小玩意般随意的语调。没有错过夜长留遮掩的很不到位的不爽表情,不请自来的男子半倚在檀香木宽榻上,眯着一双冷清的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个怎么看怎么有趣的夜王。
夜长留闻言更是叹息:“哪有趣我改了还不成么?”
男子似笑非笑的垂眸,在心中无所谓的琢磨:要不要干脆把这人捉回去当个玩物?
夜长留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可光那个眼神就让她觉出不妙来,当下谨慎的在床上缩了缩——身体的伤倒是无所谓,也不知怎么回事,上次消耗掉的精神力竟然没有像以往那般慢慢的自己补回来,依旧是那惨兮兮的一点剩余。
此刻若是跟这个强的变态的人动手,无疑以卵击石,她夜长留怎么可能做这种傻事。
“你很怕本座。”疑问的话却用了肯定的语气,男子端起桌上没人动过的冷茶,轻松地以内力加热,不过片刻就有热气升腾出来,姿势悠然的掀起盖子抿了一口。
“这个……”夜长留有心服个软让这厮赶紧滚蛋算了,可对方那清冷的面孔总和那日幻境中无助的男孩重合,再开口的时候就带了一些自己也没觉察的同情:“倒也不是很怕。”
男子的动作顿了顿,好笑的瞥了夜长留一眼,对那抹同情之意不置可否。
“那就先按照以往的安排继续,四日后正巧是太子生辰,你好好准备,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本座商量。”原来的接头人被首领无情的扔到一边,男子生硬的把自己加了进去,居高临下的命令。
“那个……这几日休息的太好,脑子有些糊涂,我能问问,什么计划来着?”夜长留面不改色,小心的想从男子口中知道更多隐秘的消息。
男子一贯无波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起来,细长的远山眉微微蹙起,默不作声的喝着茶水,心下揣测着夜长留真正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