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信使来报,两位大司马大将军率凯旋之师,并伊稚斜一干人等,已经到了长安四十里之外的枫桥驿了!”
“秦城和卫青回来了?好!”
长安未央宫宣室殿内,刘彻听到春陀的禀报,一下扔掉手中的书简,几乎是一跃而起,喜形于色在这一刻展露无遗,他走出案桌来回踱了几步,竟是搓了两下手,而后大手一挥,抖了抖衣袖,忍不住激动道:“八十四年了,大汉与匈奴鏖战已经整整八十四年!而今,我大汉帝国,终于将匈奴人彻底击溃,他匈奴人的大单于,也成了我大汉的俘虏!春陀,朕,赢了!”
春陀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看着他长大的大汉皇帝,此刻也是难掩兴奋,更多的则是欣慰,刹那间眼中竟然淌下泪水来,喜悦道:“是的,陛下赢了,陛下雄才大略,已经彻底战胜了匈奴!从今往后,千万里草原尽归大汉,大汉再也不用忍受草原人的劫掠了!陛下是圣主,是大汉之福啊!”
刘彻呵呵笑了两声,终于将心绪平静下来,随即正色道:“传朕的旨意,长安所有官员,明日随朕出城二十里,迎接大汉的凯旋之师!”
“诺!”春陀抹了一下眼角,躬身退了下去。
春陀碎步走出宣室殿,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一会儿,这位侍奉过两代明主的老侍从泪眼婆娑,抬头凝视着天空,喃喃道:“先帝,你看见了吗?陛下他做到了!想你一生都在渴望击溃匈奴与不得不对匈奴求和的折磨中度过,而今,陛下他,完成你的心愿了!你在天之灵,也该欣慰了。”
秦城和卫青率大汉精锐之师全胜匈奴,抓获伊稚斜,并且捣毁匈奴漠北王庭、使得伊稚斜举部归顺大汉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长安城,传遍了大汉天下。大汉百姓闻之莫不振奋失措,奔走相告。这个消息,已经让大汉天下都沸腾了起来。
不例外的,在长安城的某处,一个高门大宅之内,也是热闹异常。自打秦城等人大胜的消息传来,这座府邸便像是被灌入了沸水,一直没有停止过闹腾,期间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完全是一副门庭若市的景象,水泄不通,其中既有有资格出入府邸的高门大员,也有仅仅是为了来在大门外说几声感谢之言的平民百姓。
这里,就是秦大将军府。
即便是府邸的主人并不在府内,但这并不能妨碍人们的热情,因为大伙儿都清楚,前些时候,府中的一位夫人,也就是秦大将军的一位侧室,生了虎子,这也就让众人有了来套近乎的理由。
这日清晨,当许多朝廷大员前来拜访时,却是府门紧闭,仅有一名管家站在门外,向前来拜谒的人道:“小公子昨夜偶犯风寒,正需要静养,各位请回。我家夫人说了,等我家将军回来了,定会登门拜谢。”
如此好说歹说,这些人总算散去,秦大将军府也终于有了几日安宁。
府内,一处独院内,两位打扮随意,却无法掩饰自身曼妙身材与不俗气质的少妇旁,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正围在一个仆妇身前,稚嫩的逗弄着那仆妇怀里的新生婴儿,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眼中既有好奇又有兴奋,更多的则是幼小的爱意。
“自打三儿降生以来,斌儿和若曦就少了相互打闹的时候,你看,现在他们在一起多和睦。”说话的是少妇中风姿更加卓绝的一位,浑身散发着成熟的迷人气息,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这不是别人,正是白馨歆。
“是啊,这一个月来,这两小个小家伙没日没夜的往我这跑,硬是闹得我抱三儿的时间都少得可怜。”小蓉儿笑着说道,幸福满面,虽说没能实现为秦城一胞三胎的梦想,不过现在她却是极为享受做母亲的乐趣与责任,说罢小蓉儿幽幽叹了口气,可怜兮兮的看着白馨歆:“姐姐,你说,将军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我还等着他给三儿起名字呢!”
白馨歆浅浅一笑,说话的时候眼中也充满了期待和喜悦:“据最新的消息说,将军已经到了枫桥驿了。”
“枫桥驿,那岂不是明日就可以看见将军了?太好了!”小蓉儿高兴的跳起来:“明日,将军就能看见三儿了!”
白馨歆一把将小蓉儿拉着坐下来,怜爱道:“都是做阿娘的人了,还这么大大咧咧的!”
与秦大将军府的热闹不同,在长安某处深宅之内,一个刚回到长安不久的白衣女子,安静伫立在小桥流水之上,望着桥下的不时现出身影的各色小鱼,愣愣出神。
佛晓从枫桥驿出发,秦城和卫青领凯旋之师踏上了回长安的最后一程,随行大军中不仅有伊稚斜等人,还有乌桓王查木错小阿米德和鲜卑王。其中诸人心情,自是各不相同。
启程前秦城等人就得到消息,刘彻将会带百官出城二十里相迎。
午时两队人马相逢。
“拜见陛下!”秦城等人下马前行,一起行礼,十万汉军,一眼望不到尽头,动作整齐,声势慑人,整齐动作让大地震撼,铁血之气让人望而生畏,又不禁热血沸腾。
“诸位将士平身!”刘彻下马疾行,一手扶起秦城,一手扶起卫青,道:“你们俩辛苦了!”
“臣等份内之事,不敢言苦。”秦城和卫青道,然后秦城顿了顿,正身昂扬道:“此战,我军征伐草原出征十八万骑兵将士,斩首二十五万,俘敌单于伊稚斜并大小王公三百七十二人,八万将士战没草原,只得十万大军返回,请陛下治罪!”
“大将军大功,何罪之有?”刘彻道,随即脸色闪过一丝黯然,沉声道:“三万骠骑军,只剩不到五千人,两万四千轻骑,仅有二十一骑凯旋?”
“是。”
“骠骑军,天下至锐,人人都是大汉的好儿郎!”
“谢陛下!”
刘彻与秦城卫青说完话,看向两人身后,目光一凛:“伊稚斜?久违了!”
当日返回长安,刘彻下令在长乐宫大摆筵席,为秦城等人庆功,同时犒赏北征汉军,整整一夜,满城皆欢。
隔日上朝,刘彻大赏此次国战有功将士。
国战,是平刘安,平南越,灭匈奴,阻朝鲜四大战役。
秦城作为功勋最为卓着者,首先被刘彻点名,秦城出列,却抢先开口道:“臣不要封赏,只有三请,还望陛下恩准!”
“秦大将军有何请求,只管说来。”刘彻大手一挥,大气道。
“臣下一请,请陛下免刘陵一死。”秦城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不过刘彻只是愣了愣,便道:“朕知你是为雷被请命,此番平定淮南王之乱时,雷被功劳甚大,有此请求本就不为过分,既然左大将军帮着说情,那朕便应允了,将刘陵贬为庶民,不伤性命!”
“谢陛下!”秦城拜了拜,继续道:“臣下二请,请陛下下令,永保骠骑军番号!”
刘彻点点头,道:“自朕反攻匈奴以来,骠骑军每战必先,战功卓着,大汉军队无人能及,此战更是牺牲巨大,战功彪炳。这样一支军队,断无消失的道理!”
“谢陛下!”秦城二拜,此次征战骠骑军伤亡巨大,狼头山一战时八千轻骑只剩二十一骑,但之前还有一些轻骑伤员,所以骠骑军轻骑存活人数远不止二十一人,有这些人在,秦城就不担心骠骑军不能重振雄风。
“左大将军已经说完了两请,一为友,一为公,这接下来一请,该是为你自己了吧?”刘彻笑道。
“确如陛下所言。”秦城也笑了笑,停顿了半响,再抬头时,说了一句震惊朝堂、震惊天下的话:“臣最后一请,请陛下恩准,许臣卸甲归田!”
一年后。
长安安国候府。
一年前秦城不顾刘彻和群臣反对,毅然决然辞去大将军职务,刘彻感念其为大汉立下不世功勋,封安国候,食邑八千户。而自打那之后,秦城便过上了富家翁的悠闲生活。
今日安国候府走进了一位而今在大汉地位显赫的人物,此人进了安国候府之后,便和秦城在府中后山一小湖边的小亭中饮酒。
“窦兄,而今你已成大汉丞相,恭喜!”秦城一边煮酒,一边笑着对案桌对面的男子说道。
“秦兄何必笑我,我这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罢了。”窦非呵呵笑道。
“这么些年了,你这书生谦虚的脾气可是一点儿没改,如今你位在丞相,正是大展抱负的时候,可别被这股子谦逊劲儿给误了事了。”秦城打趣道。
“修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秦兄放心,我虽不才,但居其位谋其政,这还是可以的。”窦非肯定道。
“我相信。”秦城将煮好的酒盛于酒樽,递给窦非。
窦非接过秦城递过来的酒樽,饮了一口,放下酒樽,忽然长叹一口气,脸上流露出几分落寞,看着秦城说道:“秦兄可还记得当年在闽越之时,你我在驿馆对月饮酒,说的那番肺腑之言?”
“自然记得,大丈夫需不辜负一身才学,敢于以命赌天下。”秦城尝了口酒,悠悠说道。
窦非盯着秦城:“正是秦兄当日那番肺腑之言,让我下定决心,入仕参政,这些年来,我先是随秦兄推行新法,而后在秦兄的首倡下与董仲舒研究新学,之后与秦兄一道平定西域、面对四面烽火。几年之间,苍天不负,让大汉天下变了样,国富兵强,灭了匈奴,使乌桓三族俯首称臣,据有草原,更将百越变成大汉的后院。这其中,每一件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每一件都有秦兄的死力大功。而今,天下太平,我窃据高位,放眼四海,竟有无事可为之感。若是秦兄仍旧在前,我又怎么有如此迷茫之感?秦兄,你当真不愿出山了么?”
秦城呵呵一笑,为窦非把酒斟满:“你看我这安国候府,这一年来新住进来一位公主,两位女侠,我整日精力用来应付他们都不够,哪里还有力气做别的事?”
说罢见窦非脸露怒色,秦城摆摆手,这才正色道:“也就是对窦兄,我才说这番话。不错,当日我执意卸甲归田,确有眼见自己部下太多人战死,心力交瘁的缘故,但更重要的,是因为我知道,我位居大司马大将军,再往上已经封无可封,这个时候若不急流勇退,日后便只会跌倒下来。”说着,秦城站起身,负手面对一湖景色,沉声道:“自上谷郡第一次从军出征以来,六七年间,我为大汉推行新法,立下大汉百世强盛的根基,击灭匈奴,为大汉永绝草原之患,首倡新学,为中华文化立下万世方向,这些,已经足以让大汉百年不衰,让中华千年不败,而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窦兄,人活一世,做完你该做的事,便该收手了,迷恋权力,最终只会沦为贪心的陪葬品。”说着,秦城笑了笑:“况且,人生很大的乐趣,在庙堂之外,在战场之外,而在这家园之中!”
窦非怔怔良久,不知该说什么。
然后,秦城对着天空,说了一句让窦非莫名其妙的话:“穿越到这个时代,我能为中华做的,都尽力了,今日我已问心无愧,不负苍天,不负天下。但这最后,我得不负美人才行。”
说罢,在窦非呆滞的神情中,秦城哈哈大笑,大步离开小亭,朝远处走过来的五位佳丽——白馨歆,伊雪儿,小蓉儿,郭希希,郭冬冬跑去。
只听见他怒吼一声:“娘子们,相公来也,哇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