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三伏天的六月是一个很难熬的一个月,天气酷热。六月的南城像个大大炉子一样,炙烤着里面的每个人。燥热的心像面包一样,慢慢膨胀起来。每个人都逃不过这种折磨。
地铁猛地停住了。
三个着(zhuó)白衣的少年,慢慢走出来,大概是上衣太白了,衬托的阿林比以往黑了许多。旁边的,那两个高一点的,略白一些的是章兑和郦绰。这俩是阿林的挚友。他们走路时不说笑,一脸严肃。俨然是烤炉里的不肯融化的冰。
四周的人都拿着扇子不停地扇,可扇子扇出来的风也是热的,有些人于是就作罢。
这次他们要去的是荒山。荒山,北城最北的,也是唯一的一座山,因为是唯一的一座,所以山没有多高,从远方看去,就像一个小土堆。山在北城,北城是一个未经开发的小村落,寥寥七八户人家,还全是土坯房子。南城就不一样了。南城是一个批发市场,人多的要命。南城、北城,相距不到一千米。样貌却是天差地别。
“嗯——还是乡下空气好。”阿林两眼紧闭着,一副享受的模样。他高高的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还用说,乡里嘛!空气当然好。”郦绰说。
“喂!”章兑用手指着荒山,“今儿个我们到那去玩儿吗?”
“这是荒山吧!”郦绰说。
“嗯!北城唯一的一座山。”章兑说。
“嗯,走。”阿林给了个手势。他们三个人一路小跑,跑上了山。
山路很平稳。路两旁全是青色的草——说青色还不是那么准确,应该说是青灰色——虽然个头很小,却显得十分硬,好像叶子的尖端可以做刀尖。走了好一段,路两旁的植物不再是小草了,成了灌木丛,上面结了青色(青涩)的果实,大概这就是酸枣树罢!到了山脚下,身旁的大树伸出奇异的枝条,枝条上稀稀疏疏的有些绿色的叶子,但大多数树枝都是干枯死掉的了。它们张牙舞爪,如同鬼一般,这样的树一多,气氛就不免显得有些阴森了。
爬上山顶时,三人已是气喘吁吁了。山顶上树木极少,如果从飞机上拍一张鸟瞰图,一定是一个“秃顶山”。虽然说“秃顶”,但五颜六色的野花却遍布满地。无论怎么说,还是有几分蕴色的。
“这山顶上有点儿冷啊。”章兑笑着说。
“还真有点儿,在南城那可叫一个热。没想到这山上这么冷。”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句诗反正听过吧!这不就不奇怪了嘛。”章兑说。
“这些花儿开的挺好的嘛,”郦绰俯下身子,玩弄着身边的花朵,“可是……这又不是开花的季节啊。”
阿林也蹲下来,头俯在花朵上,深吸了一口气:“但,这是山上开花的季节。”
章兑、郦绰相视一笑。
阿林从怀里掏出那本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从口袋里取出来了一支笔,在笔记本上写了这样一句话——“六月,非花季,荒山顶,遍地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