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还是个不通世事的孩子,牵着他的衣袖站在绝情殿的露风石上,就那样久久的站着,他发上的白色绸带随风飘着,不知不觉她竟看得痴了,雪白的身影一大一小,举手投足间是淡淡的满足和期许,她恬静的笑,轻轻的开口唤他“师父”。
无数个梦里他总能见到这个场景,窒息的疼痛排山倒海的袭来,他不愿也无力睁开眼睛,这样的景象不会再有了,永远也不会有。
于是他害怕从梦里醒来,只是希望这梦长些再长些,他愿用一切的一切换取那时那刻的平静与安宁,哪怕只是一瞬。
淡淡的烛光轻柔的洒在他的脸庞,紧锁的眉头下是那阙不愿睁开的眼睑,两行清泪随着抖动的睫毛无声洒落,晶莹的滑过脸庞和耳廓,无声的落在他漆黑的发,
“小骨,如果师父醉在这个梦里,是不是会离你近些,再近些。。。”
绝情殿还是如此冷清,他们都还在各自的房间,只是宫铃永远都不会再在寂静的夜里响起,犹如他中毒的那些时日,深夜她带着铃声由远至近在他的房门前站立,轻轻的唤他
“师父”,
他还在,她还在,夜还是这样寂静。。。
“没了你,我如何独活。。。”
轻轻的这句话已从嘴边划过,静的只有自己的呼吸,他不敢去她的房间见她。
他怕见到那样没有呼吸没有温度的她,他不能睡不能醒,怨只怨他为什么还活着。。。
他该早她一步离去,那样便也没有这炽人心骨的痛苦,这时这刻绝情池水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她还在却已不在,偌大的绝情殿只有他和她,却只残留着他一人的眼泪和呼吸。
雪光漫天,十重天的参破就在一瞬,是神的力量在牵引着么?
不,是他终于看透何为爱,何为情,何为相思入骨,十重光晕萦绕着他的泪缓缓的飘入她的房间,笼罩着整个屋子,犹如白昼。
他用他毕生的仙力守护着她,不朽不腐,他轻倚着门框站在她门前,硕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
“为何只能这般相守,为何不能换你活”。
如果可以能不能从来不要相见,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痛彻骨髓的爱恋,一切的一切都悔之晚矣。
现在****与怨恨在他的心里都揉做了一团,如果不是天意只能是他的过错,承担的却只有她。
这亮如白昼的房间里,有她,无法迈步进入的门前,有他,她还是她,他却已经不是他了,他的心在她离去的那一刻已随她一起埋葬。
这样的夜刺骨的疼痛一波一波排山倒海袭来,他紧扣门框的手指早已发白,与他的白衣融为一体。。。
“师兄,”笙萧默站在离他十步开外的地方轻轻唤他,然后慢慢走近却被他身上的杀气逼的停在原地
笙萧默知道此时的白子画比魔更可怕,却还是开口
“千骨,她已经离开了。”话一落,空气都在凝集
“明天就是四十九天了,你还用仙力她护不朽,你会褪仙的,千年修炼就都毁了”笙萧默小心翼翼的说着,
“师兄,不如把千骨移去冰室,已经为她备好水晶棺。”
门前的人肩膀轻轻晃动了一下,握着门框的手似乎更加用力,“她怕冷。”
他就这样淡淡的说出口,笙萧默看不到白子画的脸,却知道此时他肯定泪流满面。
他的毕生修为都四散在她的房间,只需四十九日便会化为乌有,那时他和她都毁了。
笙萧默无声的离开了,他知道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错,师兄已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