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宿舍楼,莫文就领着几人往厕所旁的小密林方向走。等来到小密林的院墙下时,豪子迟疑了:“这个翻墙窝点据说被处理过,还是换个地方吧!”
“嗯,我也有种不详的预感!”阿飞一本正经。
“你们想太多了吧,前不久我就看见有人往这里翻过。”莫文解释说。
“别急,让我先去一探究竟!”野人豪迈的说着,脚一踩手一搭,猛的往上一冲,跨在了院墙上,此刻野人回眸冲莫文三人笑了笑,然后轻轻一蹬腿跳了出去。
三人俯着墙听着另一面野人的动静,可野人迟迟不肯支声。
“喂,野人,有没有事啊?”豪子小声向墙那边喊着。
不一会儿墙那边发出了野人的几声干咳,“没死!”
“好,一起上!”豪子说着,开始向上爬。三人跨到院墙上,一起往外跳了下去。等着陆的时候三人的心和身子都凉了一大截。墙外是一条不深的臭水沟。三人惊慌失措,连忙爬上实实在在的土地。
等回过神后豪子指着早已笑得直不起腰的野人破口大骂:“你不是说没事吗,这也叫没事?”
“什么啊?你不是问的我有没有死吗,我当然说没死啦!”野人笑着,“谁知到你们跳这么快啊!”
水沟旁,四人暂时死寂一片。而莫文此刻才完全明白当初馒头神秘兮兮的话来。几人脱掉完全湿透的几件衣服后,身上留着单薄的几件不禁感觉寒冷起来。
四人并没有急着去网吧,只是哆嗦着臭哄哄的身子推开了洗澡堂的大门,这身行头着实把柜台大婶吓了一跳,还好看在墙上顾客就是上帝的标语才没将四人当乞丐驱逐。
等沐浴完毕,四人从澡堂出来后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来到网吧空气里虽然夹杂着泡面汗味的气息,但却隔绝了屋外沁人的寒冷,一股暖流包裹着四人。野人不禁感叹了一句:“网吧真是个冬暖夏凉的好地方啊!”
开了四台电脑后,野人和豪子马不停蹄的开始了魔兽的厮杀,阿飞和莫文则在网上闲聊瞎逛。
校方对网吧的突袭检查是在早上五点左右的时候,当时莫文和阿飞似睡非睡的趴在电脑前,野人和豪子则仍在魔兽世界里建立自己的千秋霸业。
当校保卫室里的几张熟悉的面孔在网吧大厅里转悠时,不料惊动了另一拨通宵上网的学子们。那拨学子们互相使了下眼色,找准时机一个个齐刷刷地就往网吧后门冲。
“站住!”一保安惊呼,其他几个保安闻声都扭头相向奔了过来,网吧开始一阵骚动。
在梦与现实间徘徊的莫文和阿飞被这阵骚动惊醒了,野人和豪子放下耳机后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所有保安都向那拨潜逃的学子发动追捕的情况下,豪子居然决定也要潜逃,更要命的是也是向网吧后门的方向跑。或许是睡意还未完全消退,朦胧晨色中被甩在后面的阿飞被人一个猛身扑倒在地。在前面的三人转身看着阿飞被逮顿时傻眼了。
阿飞此刻突然发出了革命战士般英勇无畏的吼叫:“不要管我,你们快跑啊!”
“你个小崽子还叫!”压在阿飞身上的保安喘着气,朝阿飞的脑袋甩了一巴掌。
听到阿飞如此具有正气的吼声,莫文三人才醒过神来。“不能辜负阿飞,跑!”豪子正气凛然的说着撒腿就跑,莫文野人连忙跟了上去。
返校路上,三人一直沉默不语。安全之后的三人心里都开始担心起阿飞来,不知道他会被校领导如何处理?而对于学生上网这一块也是沺亹高中管得最为严厉的一块。在这个家用电脑还未完全普及的小城里,每个学期学校都会领着全校三千多号人在运动场开近三个小时思想大会,演讲中总会提到网络的重大危害,有时和局子里联系后还会让一些少年犯上台作深情的悔过演讲,声泪俱下。台下三千人,被形式改造的早被改造了,未被改造的也不可能会因为这几个特例少年犯的演讲而大彻大悟,从此远离网络。若真是如此那这在网络信息化的时代里将是一种悲哀。而校领导的演讲似乎意在告诉学生们,如果沉浸在网络世界里你们将和这些少年犯一样走上犯罪之路。总爱拿特例来教育广大学子,这是中国教育事业经常做的事。或许每学期的思想大会对学生并没多大的影响,可是却把校领导和老师们给彻底改造了。看这网吧突袭就知道被改造得多么深刻多么用心良苦了。
野人看到前面路口堵了一拨人,野人叫住莫文和豪子,脚步也慢了下来。野人定睛看了看前面,顿时惊呼道:“那不是隔壁班班主任吗?”
豪子定睛看后也一阵抱怨:“网吧偷袭不成,还专门到路口蹲点来了。”
三人默默的转移到正在修筑的砖房旁边蹲下。
“唉,倒霉起来果然连喝口水都塞牙啊!”莫文叹道。
“怎么感觉像做贼似的,我们又没偷鸡摸狗,凭什么像抓贼一样逮我们?”豪子点上一支烟怒骂道。
“这都是校规,违反了校规没办法啊!”莫文沮丧着脸。
“校规个屁,很多校规就定得莫名其妙。有时候我们违反了校规他们就可以违反法律来对我们了?”此刻豪子心中憋了一肚子火,“抓的这批人估计又得罚款了,钱还不是被他们给吃喝玩乐了,说白了这就是变相敲诈,合法吗?”
“没办法啊,父母还不是心甘情愿的罚钱,还感谢学校的教导,恨孩子不争气!”野人抬头看了看外面感叹道,“可以走了!”
对于阿飞这批被抓的网瘾学生是在第二天的校园广播上通报批评的,且又在星期一的升旗仪式上,浩浩荡荡十多号人上台在数千学子面前示众。
而阿飞在这十多号人中处罚得比较严重,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待业在家。阿飞被逮着抓回学校教务处后,十多号人面临的都是教导主任给出的同一个抉择。其实很简单,要么请家长,并罚款五百块,要么交代其他上网的同学可以不用罚款。然而这种威逼利诱的方式其实是在教导并没有犯下什么大错的他们什么是出卖他人,可悲的是这种教导出自一所学校。
当一部分学生屈服于这个条件时,阿飞却理直气壮的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往桌上一扔:“我已经满了十八岁了,可以进网吧了!我顶多是私自离校,要罚也没这么严重吧!”
教导主任一惊,瞅了瞅桌上的身份证笑了笑:“你满了十八岁是没错,可身为学校的一份子你就要遵守校规,其他同学不能做的事你也不能做,上网也是,你节假日去上网我肯定是不会说你的,再说你私自离校本身就不对,这已经严重地违反了学校规定……”
“规定?我从来就没见过写在纸上的规定,有哪些规定?都是学校说怎样怎样,然后这些就成了规定……”
阿飞冷冷的一句话似乎惹怒了教导主任:“你懂什么规定?我作为学校领导懂得的校规肯定比你要多的多了。”教导主任说完心里似乎还未平衡,又继续道,“你必须得请家长,罚款,回家好好反省一个星期,要彻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听阿飞讲述这件事情是在他返校以后了,莫文豪子野人听后都表示这情节有添油加醋的嫌疑。阿飞看着持怀疑态度的三人,然后叹了叹气:“我理解,传奇往往是被人怀疑的!”说完,阿飞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身姿转身走开。
事后莫文转念想了想,或许阿飞并没有添油加醋,因为很难想像像阿飞这样正气缠身的人,为了维护心中那坨正义的小堆堆,当碰到非正义的事时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举动。
或许是学校财务流通出现了一定的压力,所以最近加大对上网学生的打击就显得尤为重要了。阿飞那拨人只是个开始。以至于放月假的当天沺亹大小网吧上座率才一半而已。莫文是没什么胆量冒这个险去上网的,因为他觉得如果因此而被逮让家人知道的话,除了给双方带来痛苦,就是在校方面前丢脸,因为他不难想像父母来校后的谦卑与窘境。对于一个太过传统的家庭来说家长才是校方最易驯服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