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梨花落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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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我……”厚木想说,却一下堵住,只知道那女孩子姓陈,来龙去脉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啊。面上一红,搔搔脑袋,不说话了。

刘夫人一看,就猜到了八九,于是说:“说不上来,不知道是谁家的?”

“也不是……”厚木吭吭哧哧地说:“是我一个同学的妹妹,姓陈……”

“不行!”刘将军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一声暴喝:“除了谢小姐,谁都不准娶!”

厚木一听也急了,跳脚道:“我就是不娶谢小姐!”

“反了你了!”刘将军再也听不下去了,咆哮一声,反手就是一鞭,抽得厚木嗷嗷的叫。

“好了,好了——”刘夫人好说歹说,才让丈夫停手,这才又低声来劝儿子:“娘替你做主好吗?娶了谢小姐,什么都由你,缓一缓再娶陈小姐,不耽误的……”

“不行,凭什么谢小姐就要先入门,陈……”他冲母亲不满地翻个白眼:“陈小姐就要做妾?!我不乐意!”

刘夫人还不及答话,那里刘将军的鞭子又抽了过来:“蹬鼻子上脸!给你一点好脸子就还真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臭小子!”

厚木赶紧一转,躲到母亲身后,嚷嚷道:“你不答应,我就不娶亲!一世都不娶!”

刘将军气得脸色铁青,喘着粗气就来捉厚木,直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啪!”屋里又传来一声鞭响,媛贞吓得一噤,赶紧把脑袋缩了回去。

过了一会,屋里静了下来,媛贞这才麻起胆子,鼓足了劲,扒开门缝往里望去……

门,“哐”的一下被打开,媛贞惊慌的脸,出现在面前。刘将军板着脸,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媛贞看着父亲,不敢作声。

刘将军跨过门槛,怒气未消:“锁起来,什么时候答应什么时候放人!”

刘夫人也匆匆忙忙跟了出来。

“哐党!”一声,大屋落锁。

媛贞抓住门框,往里张望,还想看看厚木怎么样了,刘夫人已经过来,拖了她:“你爹爹真的生气了,你也回房去!”

这一夜,漫长难捱,谢夫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流泪到天明。想到今天是皇上期限的最后一天,不由得长吁短叹,愁绪满怀。

忽然,她直起了身子——

归真寺理斋园。

陈夫人一进屋,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再一看谢夫人,眼睛红肿,她踌躇着,小心翼翼地问道:“弟妹,你这是,怎么了?”

谢夫人一声不吭,“扑通”一声就跪下来。

“弟妹,你这是……”陈夫人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嫂夫人,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求你——”谢夫人仰起头,话未说完,又是眼泪哗哗流个不停。

“有什么起来说,什么求不求的,受你们照顾那么久,还没什么可以回报呢。”陈夫人拖起谢夫人,谦恭地说。

谢夫人这才哭哭啼啼把事情说了一遍,只说朗泽要强娶梨容,但谢家不愿,梨容也不愿,把其他的内情都隐去了。

“那个二皇子,我也听说过,好象是有些品行不端……”陈夫人叹道:“梨容若是嫁给他,岂不是跳进火坑?!可是,现在,他看上了梨容,怎么肯放手?”

“是啊,我们本来,想把梨容的亲事定了,也就断了二皇子的念想,可谁知,”谢夫人忧郁地说:“往日登门求亲的人一听说二皇子有意,都躲得远远的了。”

“都是些趋炎附势之徒。”陈夫人难过地问:“那现在,弟妹可怎么办呢?”

“所以我才来,求嫂夫人帮忙。”谢夫人抬起头来,泪光闪闪地望着陈夫人。

陈夫人点头道:“需要我做什么,弟妹尽管开口。”

“我,”谢夫人咬咬嘴唇,踟躇道:“我倒是有个计谋,不知嫂夫人,愿不愿意帮忙……”

“请说。”陈夫人的微笑打消了谢夫人的顾虑。

谢夫人深吸一口气,徐徐道:“我想,先让梨容跟若愚定亲,到合适时候,也许是二皇子娶亲后,也许是别的时机,总之是过了这一关,再由嫂夫人提出退亲,到那时,梨容还可以重新许配人家……”

谢夫人说完,紧张地注视着陈夫人。

陈夫人想了想,答道:“就按弟妹说的办吧。”

谢夫人如释重负,倒头便拜,激动得热泪满眶:“谢谢嫂夫人,您的恩德,我没齿难忘!”

“弟妹这就言重了,快起来,一个小忙,不足挂齿。”陈夫人宽厚地说。

谢夫人喜极而泣:“我回去就把婚书写好,过几天就接嫂夫人回去把礼过了。”

陈夫人点点头。

谢夫人终于吃了个定心丸,准备告辞,忽然又象想起了什么,细声对陈夫人说:“这个假定亲,是权宜之计,并不是,”她忽然,怯怯道:“并不是看不起若愚,是梨容年纪尚小……”

刚一张嘴,就暗暗后悔,这都什么话啊,理由太牵强了,她倏地红着脸。

虽然她不把梨容许配若愚的真正原因是她看不上若愚,但碍于面子,又不能明说。可是不明说,人家也是想得到的,许了又要退,那就是不愿意罗,人家又不是傻子。谢夫人想解释,她绞尽脑汁想找出别的原因,却徒劳无功,话一出口,也是越描越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说,卡住了壳,一时间尴尬万分。

“弟妹多虑了,没有关系的,”陈夫人幽幽地叹一声:“若愚何德何能,怎么配得上梨容呢……”

谢夫人赶紧道:“对不起……”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若愚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小,恨心太重,”陈夫人说:“为了周全起见,定亲时我不和他说内情,等将来时机到了,需要退亲的时候,我再告诉他真相。倘若现在说了,他要觉得伤了自尊,又会闹将起来,假使到处乱嚷嚷,反而会坏事。”

谢夫人点点头,认为陈夫人说得极是,也就同意了。

谢大人回了家,本以为家里又是愁云惨雾,没想到一进屋,就看见夫人在张罗饭菜,好象无事人一般。

“你回来了。”谢夫人笑着招呼。

谢大人狐疑地望着妻子,纳闷不已。

“明天你就去皇上那里回话,”谢夫人神秘兮兮地说:“记得,一定要告诉皇上婚书已经定了,不用再赐婚了。”说完,把拟好的婚书递过来。

谢大人一头雾水,不知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谢夫人凑近丈夫耳边,细语一阵,谢大人犹豫道:“这样行么?”

“当然能行,都说好了。”谢夫人说:“你可记住了,千万不要皇上赐婚啊。”又在丈夫耳边嘀咕了一阵。

谢大人点点头,当然,赐了婚就不能悔改了,那哪还能退亲呢。夫人这一招棋,确实走得妙。

他禁不住微笑起来,或者,女儿跟朗昆,还是有可能的,尽管夫人不见得会喜欢朗昆,但至少,朗昆是女儿的心上人啊。

只要女儿觉得幸福,比什么都好。

第二天一大早,谢大人就揣着婚书进了宫。

“皇上,小女不才,还劳皇上费心。前几日梨容回家一说,臣诚惶诚恐,赶紧地,就替小女定下婚书了。”谢大人把婚书呈上。

“这么快就把婚书写好了,”皇上有些诧异,他觉得,这个时候,似乎应该是谢大人跪求赐婚才是,可是没有想到,谢家的动作这么快,竟然婚书都定下了。

皇上看着婚书,猜度着,定然不是朗泽了,若是朗泽,怎么会不经过自己?!那就是厚木,可是,怎么也没听见皇后说呢,看来,刘家和谢家是早有意思,索性连赐婚一节都免去了,如此迫不及待?!

也许,皇后那里还没得到消息呢。

不管对象是谁,梨容的婚事总归是定下来了,对这个结果,他是满意的。

皇上的嘴边绽开微笑,接过婚书,展开,细细地看一遍,忽然眉头一皱:“陈若愚?这个陈若愚是什么人?”心里同时打了个旋,不是朗泽,怎么,也不是厚木呢?

“这是臣结拜兄弟的儿子。”谢大人回答。

皇上点点头,又问:“他现在做什么呢?”

谢大人说:“他父亲过世,带着母亲来投奔臣,臣将他送往太学读书,准备考取功名。”

考取功名?那就是说,还是个一文不名的书生。

父亲过世,带母亲前来投奔,那就是说,不但只是个小书生,还是个穷酸的书生。

那怎么配得上梨容呢?

那么美丽聪慧的女孩——

皇上微微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谢大人为女儿选择的归宿,竟是这样的低就,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个倾城的女子啊……

“梨容,也同意?”皇上有些不相信地问:“你可有征求她的意见?”

谢大人低声道:“她,也是不反对的。”

“你为什么要把梨容许配给他呢,”皇上叹一声,惋惜道:“朗泽,或者厚木,难道都还不如他?!”任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都堪配梨容啊——

“小女福薄,收受不起,”谢大人解释道:“把梨容许配给小侄,主要是为了报恩。”

“此话怎讲?”皇上狐疑地问。

“陛下您有所不知,陈家原也是大户人家,只是慢慢败落了,倒是臣,原是落魄之人,幸得义兄资助,才得进学堂,也是义兄仗义,送臣盘缠,才使臣能进京赶考,凭金榜而富贵。此大恩大德,难以为报。当侄子来投靠的时候,臣其实就有了许婚的念头,这些,梨容都是知道的。”谢大人缓缓道出原委,怕皇上起疑,又补充道:“侄儿父亲亡故,现住臣家,臣是想,他们完婚后,也不用搬出去,臣就一个独女,就当是招了个上门女婿,一家人还在一起。”

“原来是这样啊,也好,既留下女儿在身边又报了恩,想法不错,”皇上默然道:“这个陈若愚,得的是祖上的荫蔽啊。他父亲怎么会想到,当日的善举,换来今日的福泽延绵。”他颔首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他们完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