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潜战关东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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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金伯阳大闹福纺厂 傅会长奔走救人

福纺纱厂罢工指挥部,有百余罢工工人从家里赶来,他们对日本厂长勾结警察署逮捕他们的罢工领导人侯立鉴等人,极为愤慨,嚷嚷着要进厂去向日本角野厂长要人。有的还放出狠话:“不把人放回来,就砸他的办公室,把角野绑了游街示众。”大宽指挥纠察队维持秩序。马大帅出来进去安抚罢工工人,罢工工人气恼地连他也骂了:“马大帅,你这个老保守,你还有没一点血性?光会说别冲动,人被抓了谁能不急?你这么绵软,真赶不上蹲着撒尿的娘们!”马大帅被激恼了,喝斥道:“你个小生荒子,懂个屁呀?你以为我不急吗?急也得等总部来人哪,都给我忍着点,谁敢闹事,我先让纠察队把谁抓起来。”这一下把年轻人给镇住了。他转身回屋。客厅那边宣传队正刷写抗议逮捕罢工领导人的大标语。马大帅回值班室把自已闷起来,急得在屋地走绺儿。

金永绪(伯阳)、王少功走进院子,大力神刘大宽忙招呼:“工友们!总部来人了,快让开道儿。”工人们闪开一条路缝,马大帅三步拼两步地赶出来迎接:“金干事来啦,哦,王少功王主任,请!”两人被让进屋,金永绪说,傅会长为搭救侯立鉴等人去了关东州厅,派他俩来协助马师傅领导罢工斗争。马大帅说,你们来得太及时了,这里都要鼓槽子了。他是指工人赶来要进厂子向日本厂长要人,工人已怒不可遏。金永绪(伯阳)说:“傅会长早想到这点了,马师傅,我陪你带工人进厂,闹他一下子,让秀才王少功帮你抓一下宣传队,舆论得造出去。”王少功说:“你们去吧,明天我就让整个大连市知道这事,看他日本厂长和警署受得了受不了?”马大帅引荐王少功接管宣传队,他和金永绪(伯阳)带领赶来的罢工工人和纠察队直奔工厂。工厂大门紧闭,门卫见来这么多人很慌张,叫门不开,金永绪(伯阳)一挥手,会功夫的年轻工人蹭蹭蹿上去,从里边打开大门。工人们涌进去,把角野厂长的办公室呼啦地围住。花田定三带领日本工人打手,堵在房门前。马大帅上前说:“花田定三,侯立鉴被警署抓去,你脱不了干系。”“那是角野专务(厂长)的决定,侯立鉴煽动工人罢工,破坏工厂生产。他不答应复工,角野专务才把他交出去,与我何干?”花田闪烁其词。马大帅说:“你少装蒜,闪开,让角野厂长出来。”背后的工人们高喊:“角野造二你出来,不出来就冲进去,把你的办公室砸了。”

一百多人齐声呐喊,震耳欲聋。角野厂长扒窗向外看了看,回坐到办公桌里,说:“韩管事,你去应付,让他们回去,谁敢闹事我就打电话让警察来抓谁。”说着还盯一眼桌上的座机电话。韩管事埋怨说:“我就说花田定三出的馊主意,抓了工学会分会会长,那工人非闹起来不可,有道是法不责众,一两百人总不能都抓起来吧?”角野造二是一不做二不休,火气地说:“啰嗦什么,快去,当不了把罢工工人都开除,我重新招工。”

韩管事出来,没等开口就被顶撞在那儿了。“韩管事,你算老几呀?说好听点儿,你是日本厂长的雇员,说不好听的,你只是日本人的一条狗,回去叫角野厂长出来,若不我们进去。”说这话是金永绪(伯阳),他很气愤,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放肆!你是谁呀?”韩管事狗仗人势,挺横。马大帅忙接过话去:“你别管他是谁,韩管事,是你把侯立鉴三人诳进厂,说是谈判,实是诱捕,你不是主谋,但你是帮凶。这笔账早晚都会跟你算的。我们要见角野厂长。”“不行!”韩管事说。工人们喊:“冲进去,冲进去!”后边的工人往前拥,前边的大宽指挥纠察队阻挡着,马大帅回过身来,高喊:“大家不要乱,工友们不要乱!”金永绪(伯阳)乘工人们静下来的机会,对韩管事说:“刚才你问我是谁,我告诉你,我是大连中华工学会总部派来的,我叫金永绪,你快传话,我要见角野造二厂长。”见韩管事闷在那儿,花田定三接话道:“工学会总部咋?我还是市警署情报课的特工呢。”韩管事瞪花田定三一眼,斥责道:“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吧,处处添乱!”花田定三不服一梗脖子,韩管事自不怕他,也一梗脖:“你想咋?”花田定三真怕韩管事说出抓侯立鉴是他的主意,便缩回来了。工学会总部来人了,知道这事闹大了,忙说:“请稍等。”他回屋传话,过一会儿出来,招呼金永绪、马大帅进去。

角野依然坐那儿端架子,金永绪(伯阳)质问道:“角野造二,你是日本厂长,你凭什么勾结警署抓捕侯立鉴等人?你给我个解释。”角野还是那句话,说侯立鉴三人煽动工人罢工,破坏工厂生产。金永绪嘴尖舌利:“你这是混话,侯立鉴等人是工人谈判代表,你不答应工人要求增加工资和缩短劳动时间的要求,还与当局警察署相互勾结,以欺骗的手段诱捕他们。你这是镇压工人运动。侯立鉴三人是我们工学会福纺分会的会长、副会长,你说抓就抓,你以为我们会善罢干休吗?” 角野造二厂长慢抬起眼:“我也不想让警署抓他们,可他们不答应让工人复工。”马大帅插言:“角野厂长,你不答应工人的增资和缩短劳动时间的要求,工人是不会复工的。”金永绪(伯阳)说:“角野造二,你是日本厂长,我告诉你,我们会长已经去关东州厅提出抗议了,你要不想把事情闹大,你就马上去警署把人要回来,否则,我们大连中华工学会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拉着马大帅转身就走。

院子里许多日本人围过来看热闹,相互熟悉的中日工人互相打招呼,胆大的日本工人凑近问长问短,乘这时米仓和泽田告诉纠察队长大宽一件事,说日本厂主打算另招工人进厂,这事令大宽一惊。

马大帅、金永绪(伯阳)带领罢工工人离开工厂,告诉工友们搭救侯立鉴三人,总部和他们会多方努力,安慰一番,工人们陆续回家。

回到罢工指挥部,马大帅、金永绪(伯阳)、王少功和大宽四人碰头,认为带领工人进厂向日本厂主提出抗议和要人的要求是适时的,大宽说从日本工人那里得知日本厂主要招新工人进厂,这明显是要把罢工工人推出去不管,这招更毒。如何粉碎。如何粉碎日本厂主的新阴谋又成了眼前一道难题。秀才王少功说他写的传单手稿已派人送去大连印刷协会,他们答应今夜赶制印刷,明天一早就印制出来。他已经安排人明早就去大连市城里张贴和散发。大宽说他认识人力车行的古天,古天是柳家武馆的高徒,在人力车夫当中非常有威望。可以通过那条渠道向外散发。这建议被采纳,马大帅说,他可以找辆大车,把大宽等散发传单的人拉到市里去,这样更快一点。安排就绪,金永绪(伯阳)赶回市里去回总部向会长傅景阳报告。

傅景阳带总干事高吉山,请出顾问傅立渔先生,一块去大广场关东州厅。傅立渔是社会活动家,傅景阳是工运领袖,两人都属社会名流,他们要求要见关东州都督白川义则中将。白川中将是日本关东军司令官。关东军司令部设在旅顺,关东军一个师团分布在辽阳、长春、沈阳、旅顺等地,保持一个联队的兵力驻扎旅顺。除了长春至旅顺的南满铁路日军守备队军部设在公主岭外,其余军警司令部设在旅顺,有关东军宪兵队、旅顺要塞司令部、海军舰队等。所谓的一州两市,大则不大,小则不小,旅顺市则是日本殖民者统治关东州首脑核心。关东都督府时期的民政部和陆军部,演变为关东州厅和关东军司令部,两大军政系统。大连警察署署长兼任法院审判官,但也只限于有判半年刑期的权力,超过要移交旅顺。旅顺大连市役所与民政署是平行机构。关东州厅下设民政署。

傅景阳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要见大官,自然见不着。民政署他们不想去,只见到关东州厅办公室执行官,一位上下细中间粗的萝卜身子男人,留仁丹胡是日本军政界长官们的时尚。他姓佐滕,表面上比穿军警服的警署长官吉野大佐随和,但内心依然保持日本军官的阴冷与占有欲。他对傅景阳的申诉和傅立渔的补充话一听到底,然后说些不着边的官话,无非是关东州厅对关东州的日本人、中国人、朝鲜人的人身安全都要实行保护,对日资企业,中资企业的生产安全也负有保护责任,劳资纠纷,工人罢工应协商解决,对于侯立鉴等闹罢工的领导人被抓,他们要派人调查等等。

傅景阳等强调的是工厂劳资纠纷,当局不该派警察介入,抓捕中国工人是无视人权应立即纠正。佐藤是个世交老手,把话也都点到了,只是模凌两可。

傅景阳等离开后分道扬镳,他让总干事高吉山回工学会总部,他去找他妻弟天亮。天亮从工场辞职去铁记镖局走镖,想当一名镖师。傅景阳说过天亮到江湖上历练历练也好,表明他支持。他因本身热爱武术,而结交柳馆主,也对铁记镖局铁镖头久已慕名。可惜铁镖头带领铁武、天亮等押镖未归,接待他的是铁镖头的女儿铁木兰。“你就是工学会会长傅景阳大哥吧?”木兰开朗活泼。傅景阳点头,他说:“我求见你父亲有点急事。”“啥事?我能否代劳?”木兰爽朗且急性,他刨根问底地追问。傅景阳也是病急乱求医,便讲了侯立鉴等罢工领导人被警署抓去,想来想去想到日本厂主渡边一郎先生,日本人与日本人好说话,想托渡边先生去警署说说情,至少让侯立鉴等少遭点罪。木兰的一双大眼蝴蝶般扇动几下说:“渡边一郎是我大舅,我带你去。”“你行吗?”傅景阳不太相信这女孩子办得成。木兰说你等等,她跑去后屋对母亲讲了讲,然后出来与傅景阳搭乘两辆人力车,赶到铁工厂。她拉着在铁工厂干活的展江河一块去见舅舅渡边老板。杜边老板是展江河的大姑父。展江河和大宽是擂主铁武聘的守擂主的帮手,大宽又是侯立鉴指派的,关系套关系,对侯立鉴遇难加倍关心。傅景阳没费多少话,渡边一郎便应承去大连警署找武田东营警官。

第二天,古天接到大宽送来的传单,他分发给同伴们四处分撒。福纺纱厂罢工宣传队的人满街张贴撒发。福纺纱厂日本厂主勾结当局警署抓捕罢工领导人侯立鉴等人的传单,搞得满城风雨。古天则专点送发,柳家武馆、铁记镖局、东瀛武道馆船越掌门那儿都送到了。船越掌门把传单塞到武田次郎和武田玉霜兄妹手里,说:“看看吧,你们的父亲武田警官干了些什么?我怀疑抓捕侯立鉴定与花田定三有关,花田定三是你们的远房舅舅,我可不希望你们俩与他搅合到一块儿去!”船越掌门说这番话时一脸严肃,最后强调说:“武道持正义,忠勇走四方。你们可时刻不要忘记武德修养。”他是在教诲这俩特殊背景下新收的徒弟。次郎一脸茫然,也许是他应该重新认识花田定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远房舅舅。玉霜腾地起身说:“我去找我父亲理论这事去!”她一阵风似地刮走了。

武田玉霜进出大连警察署无人阻拦,这是武田警官的女儿嘛,女以父为贵。日本世家包括家族经济依然留在封建时代,还没有跟上大工业的步伐。展江河是渡边先生的妻侄,自然在铁工厂管些事。

武田警官的办公室里,渡边先生与老对手武田东营平起身坐。身边是武田东营很有渊源的铁虎和展云旗的后代铁木兰和展江河。尤其木兰是他曾疯狂追求直至带兵去抓抢的单恋情人渡边爱子的女儿。这让他此时心情复杂而矛盾。自己的不屑儿子次郎也被爱子的女儿梦魇住了。那姑娘的话让他哭笑不得:“武田大伯,我还是称您武田警官吧,因为你掌握大连市几十万人的生杀大权。可你干么抓侯立鉴侯师傅,他可是我最敬重之人,他侠肝义胆,为死难的工友李吉祥,为如今劳作时间长工资低微的福纺纱厂工人站出来说公道话,他犯了哪条法哪条罪呀?你这人心肠咋这么冷酷无情,咋这么霸虎?”他不止哭笑不得,简直被数落得无地自容。他恼不得,喝斥不得,他不能不为儿子留有余地。平心而论,木兰姑娘貌美心善,就像他的女儿玉霜,虽是妇人之仁,处处制肘他的行动,可他如今的年岁也多了很多的包容。

想到女儿女儿就到,玉霜闯进来,直至近前把一张传单平整整铺在他们办公桌上。“玉霜,你就为送这张传单来的?”玉霜见桌上也有一张,标题一样,只是纸颜色不同,她带来的是红色纸,桌上是黄颜色。她很聪慧,再看渡边先生、铁木兰、展江河手里都有一张,有红黄绿三色。恍然道:“这么说,渡边大伯他们也是为侯立鉴侯师傅被抓的事来的,那你咋还不放人?”武田东营发愠道:“去!胡闹什么?警署可不是随便抓人随便放人的。”玉霜不服:“你这就是随便抓人。对了,你看,这传单上写了,我哥次郎他舅花田定三也参加谋划了,他这是挟嫌报复侯师傅。你上了花田定三那个杀人犯的当了,还有角野造二厂长,你们狼狈为奸。”“放肆!”武田怒吼。玉霜撤步,铁木兰招她过来坐下,渡边一郎接过话去,说:“武田东营,有道是童言无忌呀,玉霜说的也都是实话,福纺纱厂工人劳动时间一天12小时,那工人受得了吗?工资还那么低,至今还坚持用金票开资,一元金票只顶小洋7角,典型的变相降低工资。在我的工厂里,发现金票钱毛,开始就给以补差,后来就改以小洋发放工资。劳资纠纷各厂都有,但没有福纺纱厂那么严重。工人要求缩短劳动时间增加工资,这本是合理要求。厂方拒绝,那就势必逼工人罢工。侯立鉴是中华工学会分会会长,站出来为工人说话,领导罢工,这也无可厚非。你们警署的职责是维护社会治安,管刑事犯罪的。花田定三打死人你不抓,侯立鉴领导工人罢工你立即抓人,很不公平。执法不公啊!你真赶不上你女儿玉霜懂道理,这姑娘心地善良,有正义感,你偷偷地乐吧!我告诉你,我儿子在旅顺关东军宪兵队当翻译官,我经常教育他,无论对日本人还是中国人都要公道,别仗势欺人。就如当年你,不该对我妹妹……算了,不说了。你这人不可理喻。”说完起身,招呼木兰、江河说:“我们走!”

出于礼貌和多种关系考虑,武田警官离座,送了几步说:“渡边君,我不远送了。”玉霜送出屋,木兰说:“我二哥今天晚些时候回来,他会问你侯师傅什么时候放出来的。”玉霜点头,赶紧回来问父亲什么时候放人?

武田东营不想隐瞒女儿,说:“角野厂长的意思,只若侯立鉴服软,老实了就放。”“他给你多少好处?”玉霜追问,“我哥他那个远房舅舅,是啥人你清楚,为什么跟他勾搭?”武田警官阴笑:“这你不懂,以后东瀛武道馆的门徒,都将是我大日本帝国的军警后备力量。”玉霜愕然:“武道持正义,忠勇走四方”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