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潜战关东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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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火神”烧毁飞机 把码头烧成火海

江河、大宽回到大连,家没回便去铁记镖局找铁武,可见铁武在两人心目中,依然是日中比武打擂擂主,是他们的主心骨,是个头儿。

昨日,铁少镖头押30辆满载大豆的镖队大车赶回来,忙着交货。今天上午忙着向几家油坊结账,镖师兼管家宗保和冯庆、康泰两位镖师都跟去了,还邀来古天带大刘几辆人力车拉送,因为会得一大宗款子,为的是安全可信。他们喜气洋洋地刚回来,钱款归库,江河、大宽便风尘仆仆地来到镖局。

铁武惊喜万分,迎过来与久别的江河、大宽拥抱,宗保、古天加上木兰等也拥过来,这可热闹了,拥拥簇族地把人让进上房客厅。把退居二线的老镖头铁虎夫妇也惊动了。铁武的大舅是江河的姑父,连着亲呢,加上江河的父亲与铁镖头是结义金兰兄弟。而大宽的师傅侯立鉴是福纺厂大罢工总指挥,也是铁老镖头敬重的朋友。铁老镖头和夫人爱子,便过来看望两个晚生。“江河呀,你可一走就好几年哪,跑哪儿去啦?”铁老镖头拍着江河的肩膀说,“你爹可是想你望眼欲穿哪!”又重补一句。江河只是憨笑说:“去北边了。”他含糊其辞。轮到大宽,铁老镖头说:“你这个罢工纠察队长,也是几年没影儿了,跟你师傅一样,不过侯大侠可是有信息了。”大宽更加憨厚,说“承蒙铁老镖头铁大叔挂念。”他们俩都不想泄露抗联战士的身份,谁也没说去北边干啥。实则这也是意中有语中无的事。听说两人都还没有回自己的家,铁老镖头自知与青年人之间谈话有些隔阂,便对爱子说:“老伴,孩子们一路跋涉,又累又饿,你快去准备饭菜,咱别打扰他们。”说着便告辞走出去。

其它人见过面便去忙自己的事。江河说:“铁武,我和大宽是专门来找你的,正好古天大哥也在,这太好了。”“就我多余是吧?”木兰挑眼说。江河一笑,说:“在我们四个男人中,你是小妹,沏茶倒水吧!”木兰是他们都喜欢,想撵也撵不走的,都笑了一下。之后,江河、大宽便毫不隐瞒地讲南满抗日游击队后改为抗日联军北上的事。当告诉他们说,金伯阳(金永绪)在杨靖宇将军的独立师协助指导游击战时,铁武、木兰、古天可都高兴起来。尤其江河说金伯阳是满洲省委巡视员时,木兰惊讶地说:“呀,那个金干事成了省委巡视员啦!升大官了,还和杨靖宇将军一起工作,真了不起!”可是当讲到,南下队伍在三甲湾遭到伪军突袭,金伯阳率他们连阻击敌人掩护主力队伍突围的战斗中不幸牺牲,还有展鹏等从大连去的同志尽皆牺牲时,铁武三人的心里和厅里的气氛一下便变得黯然了,叹然、惋惜不已。默然一阵子,江河说:“我们担任阻击的连队只逃出六七个人,到处寻找主力队伍,历时几个月,最后只好各自回家,我和大宽身无分文,是一路讨着要着走回来的。”从他们憔悴的面容,看得出他们吃了不少的苦。

铁武说:“你们俩平安的回来了,这就好,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如果想找活干,我这镖局欢迎你们,古天大哥的车行那儿,也欢迎你们。”铁武这么说,是因为他自己也没想好怎么干。还没有跟父亲沟通这方面的事,镖局毕竟是父亲一手创立的,他不能随便改动。再者,江河、大宽已经脱离了抗日联军,他这样说,多少也有点投石问路的意思,听听江河、大宽的真实想法。木兰清楚二哥买枪的想法,便很不高兴他这样说,便道:“二哥,你不厚道,人家江河、大宽那可是抗联战士,回来家都没回,就来找你。你怎么打退堂鼓?”古天不知铁武搞枪的事,他一向喜欢木兰的直爽性子,便说:“我看木兰妹子说的对,江河、大宽是抗联战士,回到关东州,哪还能离开老本行?”铁武觉得古天大哥的话有点挤对江河、大宽,这不太好,便说:“哎,古天大哥,江河、大宽是抗联战士,可现在离开了队伍,回家了。不管以后干什么,眼下得有活干,挣钱养家糊口不是吗?”说着时,他并没有看着江河和大宽,那意思就是他也不想要他俩做出回答。

江河和大宽这几年在队伍里,这连副和排长也没白当,他们锻炼得能冷静分析问题。见铁武没这方面的思想准备,自知也急不得,江河看一眼大宽,大宽理会示意让江河说。江河说:“我们也没考虑好下一步怎么办,不过铁武说的很实在,先找个活干,挣钱养家糊口这是第一位的。这事咱就不说了,我们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江河这样说正合铁武之意,忙跟话说:“啥好消息,快说说。”古天、木兰也只好随和了。

接下来江河、大宽讲他们途经奉天(沈阳)去看傅景阳的事。傅景阳的情况让铁武、古天、木兰一直牵挂着,戚鸣山他们不熟,高吉山那可是熟人,他是大连工学会总干事,而且多次回大连与他们接触。傅景阳身患重病,但精神没垮。江河取出景阳写的书帖,李贺的“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诗句,激励人们弃文从武,杀敌的斗志。铁武忙取出侯立鉴转赠的这副字帖。那字帖也是傅景阳的手笔,落款“景阳”为证。江河还告诉他们说,他见过傅景阳大哥和文天祥《过零丁洋》那首诗。全诗是描述他的经历与文相经历相仿的坎坷,全诗他没记下来,但后两句他记下来了,是“文相操节壮士死,坚信冲天大将军。”冲天大将军是唐朝农民起义军领袖黄巢的大号,傅大哥当场就做了解释。有了这两句诗,对为什么傅景阳大哥左一遍又遍写李贺的那首诗,就可以理解傅景阳大哥是借诗铭志,表明他一直与大家战斗一起。皆生出肃然起敬之感。

吃过饭,江河、大宽便听铁武、古天介绍地下抗日放火团,既从苏联派出的反法西斯地工组织在大连的丰功伟绩。共同感受到,放火团时代,可比傅景阳的工运时代更直接、更有力地在打击日本侵略军。可在关东州还没有出现刀对刀、枪对枪地与日本军警开战的那种情景,但在这批爱国青年的心中正在酝酿这场风暴。

内称“火神”的于守安下工后去找工作组组长老秋秋世显,老秋不在,正要离开时有人招呼一声“钟度恩”,这是他的化名。猛回头顺声看去,正是秋世显从另一方向走过来。似乎老秋正在想找他,打个无声的手势,走进老秋的住处。住处在小胡同的深巷子里,一座独门独户的小院,三间小房一个耳厦。“你去哪儿啦?”他问老秋。老秋说:“去会一位朋友,你找我有事?”屋里很简陋,只能给于守安倒杯凉开水,老秋是辞掉码头上的活后搬过来的,只告诉于守安这个接头地点。连地下抗日放火团的交通员孙地法(邹立升)也是方才两人接头时他才告之他。

于守安很兴奋,找到新的猎获目标那样的兴奋,他说:“老秋,码头北货场有三架飞机主体,刚卸货,是船运过来的,不知下一步往哪运。我想烧毁它,你看呢?”

老秋没有立即回答,他混进码头当苦力,把码头多处仓库都侦察过了,存放的有桐油、机器、罐头、食品、衣物,虽然属军用物资,但还真没有在寺儿沟电车站,烧毁日军仓库那10余车皮军用马草能直接打击日本关东军,能直接阻止日军侵略战争。这情况他同交通员孙地法(邹立升)说了。他退出来就是想继续侦察新的目标。当时老秋与孙地法摇头说:“总指挥不是这个意思,老纪让我传达指示给你,让你们工作组,要在码头上发起新一轮更大的攻势,凡是军需物资,不论是啥,冬天一过军队要换春装了,所以衣物、食品罐头一律烧毁。给侵入中原的日本侵略军制造难题。”老秋说:“既然老纪有明确指示,那照办就是。要求多长时间完成?”交通员孙地法说:“老纪指示,三个月内完成。之后,让你们工作组休整,由第三工作组接继续、直接选军用仓库为目标。”

此时,“火神”于守安提出要烧毁三架飞机主体,物在明处,易被发觉,他在考虑烧毁飞机会不会打草惊蛇,影响后边的一连串计划目标。可于守安信誓旦旦。他说:“那好吧,但你一定要侦察好了,千万不要被人发现,干得要麻利迅速。”于守安做出保证。老秋又交待他,隔10-15天再烧37号仓库,再隔10-15天去烧码头东部131号仓库。最后强调说:“火神,你是内部有名的,我是说总部辖管的地工人员,虽然相互都不认识,但心里早有你这么个人。我相信你能完成任务,但在你完成这几项任务之前,不要再来找我,除非你暴露了,明白吗?”“是,明白。”火神应诺,然后离开。

第二天上午10点钟,他借巡视货场安全之机,离开门岗,棉大衣里腋下挟着一个铝饭盒,一到北货场,迅速闪身靠近飞机,以极熟练、极快的速度,给每架飞机主体放置一枚定时引爆火药炸弹,再藏挟起空饭盒大摇大摆的离开。时值正月十五元霄节,码头放假,码头上没有人。下班后他离开码头,约在晚上六七点钟,三架飞机连续嘭嘭爆炸起火。待到值班人员赶去现场,已无法施救。码头老板赶来,飞机已经烧毁了。第二天,警察署的武田警官带警察们赶到现场,飞机骨架如空中坠落一样烧得形体难辩。查看一番也是走走过场,只能把值班人员包括于守安在内列入嫌疑人名单,一个一个过审,皆都说的头头是道,又没有查出任何痕迹,只能不了了之。这在武田警官的现场勘察记录里,千篇一律,习以为常。

铁少镖头押镖回来的头一天,火神给码头东部131号仓库又放了一把大火,地下抗日放火团给铁武与江河的交谈又增加了新的内容。

天亮中途下道在沈阳铁西找到了姐夫傅景阳,见姐夫的病情加重,只住一宿便赶回来转告姐姐,希望她姐姐去沈阳探望。姐夫是喝一口大烟土泡的酒镇住胃病,把陆游“示儿”的诗写了一副字帖,让他捎回给自己的儿子傅毅。他当日便敏感的意识到,这是一位父亲给儿子留下遗嘱那种,让他心里酸楚异常。他把那副字帖转交给了外甥,孩子太小,他没有做什么解释。他与姐夫做了长时间的交谈,他明白姐夫的最大意愿是能看到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去,但他明白,姐夫的身体未必能坚持到那一天。姐夫是他的好兄长、好老师。指导他走上押镖闯江湖这条路,特别是他觉得他跟铁武跟对了人。铁武从边境搞回那么多枪支弹药,不会没有什么打算。尤其抗联战士江河、大宽回来了,他生怕回来晚了赶不上似的,赶紧回到了镖局。

天亮对铁武只简单地讲了讲去沈阳的事,铁武又得知说关于傅景阳的事,江河、大宽都对他讲了。傅景阳病魔缠身让铁武心里多一份牵挂,他问天亮复州城那边安不安全,天亮摇头,说他姐讲,警察特务还没有撤消对姐夫家的监控,时常去骚扰查问。天亮还说他姐夫说安排安排家里的事就去沈阳看他姐夫。铁武表示说有啥需要别客气。镖局表面上看很平静,谁该干啥干啥,实则江河、大宽,还有古天每天都来与铁武密谈。天亮猜得出他们在商议什么。有时铁武还和他大哥铁文发生争吵,吵得很激烈,人家兄弟俩在屋子里争吵,外人无法也不好进去劝架。但没听见铁老镖头吵,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天亮聪明,他背地里向木兰打听,木兰说意见分岐呗,啥意见分岐他们不讲。

地下抗日放火团,只两三天时间,天亮和木兰俩会意一笑,他俩猜到一块去了。相继在码头放火,一会儿东部,一会西部,把110号、112号、506号、507号四座仓库全给烧了,大批准备运往前线的罐头、食品、衣物,还有机器等物资,付之一炬,大火映红了码头上空。消防队刚把4条水管拉到一座仓库前,准备灭火,另一座仓库便定时地突然燃烧起来,把消防队员都包围了,好不容易逃出来。灭火的水管子被烧在大火里。仓库房顶的铁皮被强烈的火焰冲向半空,地上的铁轨被烧弯。一天一夜的大火,惊动了全大连市,许多市民幸灾乐祸地跑去看热闹。

铁武、江河、大宽、天亮、木兰等都去了,古天带大刘几辆人力车也赶去了。日本警署出动大批警察把现场围了起来,武田警官比比划划地指挥警察们维持秩序。柳家武馆少馆主柳松涛、柳青青兄妹也来了,还有日本武道馆的门徒和武田玉霜。中日青年大交叉,重新洗牌,很快就又形成新的组合。柳青青被江河吸引去了,玉霜把铁武招过去,木兰陪着古天、大宽与日本武道馆的木村、大岛说话。柳松涛先是与江河见面说了几句,也来到古天、木兰这帮与木村、大岛两位同行打招呼。大火是背景,不是这些青年人谈话的主题。木村与柳松涛是同行,都是大师兄级人员,与古天、大宽都曾是擂台擂友,都有英雄相惜的感觉。木村动感情地说:“今天与诸君在这种场合会见,这也算是幸运,以后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木村君,此话咋说?”松涛、古天异口同声发出惊诧。木村告之说,他要随船越掌门回日本了,只透露以后武田警官可能委派他二师弟藤野出任掌门。这让松涛、古天皆大吃一惊。不用再追问,显然是船越掌门与武田警官意见不和,把船越掌门逼走的。

铁武与玉霜是许多日子不见,有许多话要说。两人的身影竟然在同伴的视野里消逝了,还有江河把青青不知领到哪儿去啦。围观的现场比较乱。他们无论议论什么,都是相同的基调,这大火是一帮神秘人干的,来无影去无踪,是对着日本殖民者来的,只是这一次来的声势浩大和更为猛烈,恨不能一下子把日本侵略者烧光。

忽然又一辆警车开来,前边是一辆三轮摩托开路,车斗里坐的不是大官,大官坐在警车驾驶室里。有人认出那是大连头号警察头子吉野大佐,他手拄着指挥刀。车冲开人群,“嗖—”地开进了警察封索的码头。“咋不把他烧死?”“快了!”人群里两位不相识的中国人碰话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