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职场末流人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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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郝燕嫁给王关民,夫妻恩爱,相互体贴。作为新媳妇的郝燕,到农村后什么都学着做。拣柴、烧灶、蒸米、炒菜,做捞糟儿、包粽子、种菜、插秧、锄地、放鸭子、养猪养鸡,里里外外好一把利手。不到半年工夫,农家活包括做篾活儿也干得巧夺天工。婆家人无不为之欢喜。这房媳妇,人漂亮,娘家在县里有势力,自己又是城市居民户口,又这么能干,关民的前途只会越来越光明了。

后来的事就不再重复。单说夫妇不觉已过了十数年,如今儿子已是12岁,女儿也9岁了(这是老九认识这位表哥时的情况),一家四口子,守着红火的饭店“余香阁”,好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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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1996年,千里眼等四人与刘震来余香阁,由郝燕陪着,除了苏倩倩跑堂外,其他人一律不准入内。这场从狱中出来向郝、王夫妇示威的举动,导致了郝燕当天傍晚的神情恍惚,呆呆楞楞。而王关民的暗中调查,细心周密的安排,让苏倩倩将眼见的和盘托出了。

其实刘震这样的人物按理说是不该来余香阁用饭的,比这豪华的酒店多的是。自打刚开业不久,刘震带人常来光顾,郝燕常有意无意的躲着刘震的目光和谈笑,王关民就看在眼里了。

这次巨额欠帐单的丢失,多达六万元的损失,不清不白,而放帐单的木匣子是郝燕一个人的事儿,连王关民都不知道所放何处,咋就丢了呢?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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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去年冬天,大约是腊月初九,郝燕与刘震的事情就发生了。

那天,王关民的原单位经理家办老父亲三周年,他一连两夜住于这位离城不远的经理家中。当时天寒地冻,漫天大雪。他出门时给郝燕有交待,天冷不便,怕是要住在老经理家。初九这天,本想关门,因大雪纷飞,店中无甚客人,不料却一下子来了四桌儿豪客,全是刘震的社会老友们,还有小一茬儿的混混们。内中一半是郝燕认得的。起初郝燕仍如以往,装作不认他们,他们似了解这位少妇的丈夫非等闲之辈而有某种约定,也不与郝燕说什么话。

刘震的确有过分付,凡上余香阁吃喝的人,一是不许欠帐,二是不许捅破与郝燕的老关系,两条谁违犯,自己剁一个手指。而自己偶尔欠帐可以例外。众人哪敢胡来。

刘震的一桌儿,乃是六大神手坐着,刘震是老大,坐上首。这五间楼的二楼8号房,隔开分其为2间,外为酒桌儿,内为卡拉OK全套,这是余香阁仅有的四个豪间之一。

六大神手非为别人,前面介绍过的四位俱为神手,刘震的绰号是“铁爪子”,言其瞄准的活儿,失手极少,如铁爪子般稳拿,窃术高明。另一位则称为“鬼点子”,是六人中的军师,也是窃术行家。六位偷手,郝燕虽早已认得,他却至今不知都是名贼。

有谚云:“娇女在十八,心意痴郎压,妇已到三十,心意如浪子,待到妇至四十八,方知一生被人诈。”说的是女人的识见,因不了解男人的钱和地位是如何来的,只慕虚荣,到老了方知被人欺诈。提醒女性朋友多长知识。权、钱来历方面的社会知识,是任你有天高的学识也不甚了了,只有深入了解社会而不是书本才会明白。郝燕虽又长了十余岁,对刘震们真正的阔绰大方源在何处,不甚了了。即使王关民有时提及刘震等的可耻处,她也是绝不信的,一直只将自己对刘震的看法,锁定在恋人,雄武,气派甚而伟大的圈子中。

作为阅世甚广的六大神手,尤其是刘震,当然深知女人们的那一丁点儿心思。自己成功地俘获了李荣,并用法子将李勤民一步步推向高位,而后使李荣对自己的天马行空、来去无踪的生活理解着。现在存在于内心的最大想法,是想与郝燕重续前好,以证明自己与众兄弟的不同和神威。

外面的雪,到夜深了,又裹着刚扫过来的北风,这木板隔的走廊和内墙、楼板,在风雪中似乎冷得很。店中并无暖气,只得每个房间放两个木炭火炉。火炉是自制的,找铁匠打造焊接的大号儿炉,一次可装3斤木炭。一般可燃2个小时左右。这些费用自然要加入饭费中,板壁用白纸糊了数层,外面又贴了竹席。屋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冷。

苏倩倩负责8号房间的炉火和酒菜茶等的服务。刘震等已喝了三个钟头儿了。按往常惯例,王关民该进来敬酒了,可一直不见王老板的影子。刘震不免有些纳闷儿。

“小苏,你王老板呢?”刘震一向有些畏惧王关民的,问话的腔调和缓亲切。其实刘震与王关民是狗撵狼——两怕。

“王经理有事,去老上级家帮忙办周年,说是不回来了,雪大天冷,路又不顺。”苏倩倩停住正在倒的茶壶。

刘震初一听,只是“哦”了一声,又喝几杯后,陡然来了精神,“小苏,叫你们老板娘来一下。”

苏倩倩不久又返回8号:“对不起,郝姐不舒服,不上来!”

“你就说,我必须要她来,不舒服,难道就不见客人,没道理吧。”刘震的嗓门儿大了许多。

就这么,郝燕来了8号,装作与普通客人敬酒的样子,自己与众人碰了一杯。正待要走,鬼点子与油滑嘴站起来,异口同声:“郝姐,十多年了,还这么漂亮。刘哥,与郝姐唱唱歌儿。”二人不由分说,将刘、郝二人连拉带推,拥入隔间卡拉OK间,然后将门一关,在外间拌住搭链儿。

内屋,郝燕恢复了常人应有的情绪,与刘震相对坐着。电视里胡乱放着歌碟,停了稍许,刘震打破了僵局:

“燕子,咱们十多年不见,你越来越有风韵了!”

“少放屁!别跟我胡扯,如今我和王关民恩恩爱爱,你算个啥东西!”

“燕子,你这十几年来,过得苦吗?”

“苦有苦的乐趣,跟一个大流氓,说不定才真苦呢!”

“流氓!这个词儿我是不忌讳的,你也是高中生,想一想,历史上哪一个有影响的人物,在没有背景的情况下,不流氓能成功的!刘邦、朱元璋、梁山好汉……”

“少来!你那一套理论少来给我摆活,不听。”郝燕捂住双耳。

“一个女人或一个男人,真的会一生独守一个男人吗,老子敢发毒誓。99.999%的人都不会,我说错了,不得好死!我亲眼见信誓旦旦的一对儿,男人死了,决不超过一年,不是明里嫁人,就是暗里偷汉子,这比男人的嫖,有啥逑两样。只是男人活着时,她或是怕,或是有那玩意可供解渴。而多数女人,如果能管住男人的,就是男人不死,她也忍不住打野食。好奇心,女人比男人大得多,最起码大出10倍。女人看言情片,如痴如醉,为啥?不是羡慕人家或满足好奇心,老子就不是刘震了。你问问,又有几个男人在看言情片呢?!郝燕,今天你听也罢,不听也罢,我要把话说完,憋了十几年了,我必须说完——”

“说啥!你有啥资格再说!我当年打胎,你却跟李荣干那事。事后我等你去,你当时咋不去说。今天要说,说恁娘个头吧。”郝燕说着已站起来,朝刘震就是响亮干脆的一个大耳光,“流氓,忘恩负义!”

郝燕终于忍不住哭了,刘震无言,沉着地拿起遥控开大了电视声音。而郝燕并不大叫的哭,双肩耸动,外面似乎停止了呼啸的北风。过了好一阵,刘震又开了口。

“燕子,我挺佩服关民的,他是咱人堆儿里数一数二的好人。我自小沦为流氓,但谁又是故意的呢?我不正在改吗?我办了甲鱼场,被选为县政协委员,今年还可能当选咱县的青年致富创业能手。我的那帮兄弟,你看看,谁还是那年头的张狂样子呢?我后来虽然娶了李荣,但没一刻停止对你的思念。你怪我当时为啥不去找你,我敢吗?那样的大错,因年青无知导致的大错,我只认为是千古恨了,根本没勇气去找你当面讲,当面辨白。”

“你!你这个——这个油嘴,少骗我。你想我,你想我咋不找我,十多年就不找我一次!”

“小苏,端两碗酒!”刘震站起来,冲门外大喊。苏倩倩用米饭碗端来两碗酒,每碗有约三两的样子。小苏准备退出去,却被刘震一把抓住:“小苏,你不要走!作个见证!”说着,自上前关了门,然后,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郝燕面前。这令苏倩倩大吃一惊。情意县呼风唤雨的刘大经理,家资如今将近千万,却跪在自己的老板娘面前,庄重而且正式的样子,令小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燕子,我只求你说一个‘饶’字,从此我不受精神折磨就谢天谢地了!如果饶我,就请端起一碗酒,咱俩干了!不然,我长跪不起,直等关民回来!”刘震的话郑重中含着悲声。

郝燕一时陷于恐慌之中,看了看眼前这位曾经两年共梦共爱的旧恋人,又看了看小苏,见小苏那眼神,是求自己接受对方的请求。她犹豫了一阵,“嚯”地端起碗来,咕咚咕咚就往自己口里倒了下去。

“起来吧!老娘今天碰见了大魔头。苏倩倩,再倒两碗,我今天要罚他三碗!”

刘震当然痛快地喝下了三碗白酒。

“我十多年没这么喝了,刘震啊刘震,你们男人,我真不懂!你…你…酒量咋样儿?如——今——”郝燕觉得酒力渐渐上了头,舌头有点儿短了,浑身胀满,一种莫名的冲动缠绕着自己,再看刘震泪水刷刷淌着,似是梗咽了。她走上前,从衣袋里取出手帕,递给刘震,“小苏,没你的事了!”

苏倩倩出门的一瞬间,见刘震扑倒在坐下的郝燕怀中,她更是不明究里。从千里眼们七嘴八舌各自夸耀自己懂得多的谈话中,她了解到了刘、郝的从前。

过了好久,郝燕叫着:“鬼点子,把刘震扶走,他醉了,你们回去吧!”

第二天,刘震打来电话,要郝燕去他场里,有要事相商,郝燕等刘震的车来后,上车走了。直到下午三点多才被送回,并带回六万元现钞。样子有些酒醉,苏倩倩扶她上床,她嘟囔道:“娘的,六万块不能不要,老娘非拿回来!开饭店借你刘震的钱,今后算清了!娘的,死东西。”

苏倩倩将钱压在郝燕的枕头底下,等她睡了,退出了卧房。心里又明白了一点儿事情。原来那六万的开业钱……

郝燕睡到晚上九点多,醒了,从卧房出来,叫过小苏:“小苏,这两天的事,你要为我守口如瓶!”

苏倩倩点了点头。郝燕塞给她100元钱:“买点儿东西吧。我今后再不会象这两天了。”

苏倩倩又点了点头,用感激又好奇的眼光看了看这位在她心中已经非凡的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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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缺口既已打开,在这两义镇上,就又发生了油桐林里苏倩倩被审的情节。

郝燕与刘震在千里眼等四人出狱的贺酒宴上,表现在小苏眼中的就是亲昵无间了。

王关民审明了这宗家案,反而平和了下来。他在思谋着自己独特的对策。非要弄清六万欠帐单所归何人,这才能进一步理清家案的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