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职场末流人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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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王关民夫妇回来时,带了两个病号,一个是楚老二,一个是刘芬大娘。老大好象不是大伯说的那样,完全一个正常人,与老婆一齐跟着。一行七人进了情意县城两义街上的余香阁饭店。

用过饭,又去县医院。老二是不能走,半身不遂,说话不清。大娘是下肢轻度瘫痪,人扶着可以迈动,只是很慢。经医院多种手段检查,老二需手术,脑中有瘀血似的东西。大娘则只需针灸按摩。

一来二去,又是两个多月。老二早已恢复正常,大娘自己持拐也能走了。

楚家小女孩楚晟,由王关民托人找了个保姆职业,每月170元,管吃住。钱多少不要紧,关键是,雇主是烟草局局长,经牛黄介绍去的。这对于楚家的事情,日后肯定只会有好处。

老大、老二和已基本好病了的楚家旺三个议定,三父子决心弃农从商。这是大恩人大侠客儿王关民夫妇的一再要求。

时间在推移,楚家父子将农田土地等包给了别人耕种,三父子在情意县县医院对门儿开起家常饭菜馆,取名“郝王居”。生意挺不错。

这一桩桩一件件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一直吸引着老九。老九决心在这闲云野鹤的日子里,上两义镇看一看,与楚老伯结识一下,好事不能让表哥全干了,老九得看看能插上什么手儿。

却说老九闲游大元帅地区的时节,与洪灵通话,他们夫妇间产生了不快,大大的不快。原因是老九不听劝,她坚持要老九回仁县干国企。

大元帅地区闲荡了10多天,洪灵在将军市校尉区已由副区长而代理区长,大抵站稳了脚跟,上面原本就是让她去任区长的。将军市和老家中市一样,与广大河南、河北一样,属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区,只不过是一座新兴的城市,没有太多的中国故旧典故和历史文物。整座城市方形平整,假如从飞机上鸟瞰,就是在一张平整的三盒板上用积木搭制了楼宇、街道、平房、公园、人工挖的湖(与其叫湖,不如说是坑)、公路、铁路、机场、电视塔等等。街道绝没有西关的生市、大元帅地区的城镇那么富于变化,而是平直宽阔,住宅和楼宇几乎以正方形切割为块儿。将军市为三个区,高新区、校尉区和老城区。西关的城镇中,住宅区和楼宇区或以方形或似梯形,或为三角形,还有月牙形的分成块儿。街边树木半为天然,半为人植。

其实老九在西关也呆腻了,单从政界、商界,他觉得还不如老家清爽些。其实天下情势雷同,只不过思乡情结在作怪而已。

老九认识楚家父子,并多次在他们的郝王居喝酒。这许久的闲游闲荡,隔三差五会在手机里与洪代区长聊聊。洪区长也总给老九聊校尉区的种种情形。他们以从商和从文的共同经历,大多数问题都能谈得好,只就一桩又吵了架,就是让老九回仁县,主持一个走下坡路的厂子,老九很是不乐意。老九以饱受创伤的国企经历重复给她听,她似乎不同意老九的观点,说国企不行,行政单位总可以的。

“是人才,就得拉到市面上让大家评说,有本事,必须要表现表现,这是你对别人常讲的。”洪区长急了,以老九之矛攻老九之盾。

“人才须识时务,将相要择明主。我没有那么好的时务和主子!”老九全身几乎是抖着在手机里喊。

这番与妻的争吵,被楚家旺、王关民、郝燕夫妇听得真真切切。当时老九正在余香阁里,与四人围坐于后院竹荫之下,是个晚上,各人以扇子赶蚊虫,唠闲话。谁也不敢评说他与洪灵的争吵。

刚下过一场大雨,院中颇有凉意。

时间已是1997年9月中旬了,马上就是中秋节。

母亲和平平、石冀早已回老家了。在外漂荡两年多了,这又使老九有了一个回仁县搞个家庭团聚的想法。但想到大舅子洪承高的事,觉得尚未收尾,心下又有些不安。

这里楚老伯的事情已经全由表哥安顿好,只是家中连年有病人,加之重修房屋,又看病,又开店,除了欠本家两闺女一大堆钱,更欠下了民哥五万多元,压得王关民也有些捉襟见肘了。虽然郝王居生意不错,但要还清这么多债,也是要三两年以至七八年苦干。

最让人可恼的是情意县及普、惠两县的农村负担太重了。象楚氏一大家子,每年要上交种种名目的摊派、募捐、费税等等多达七千余元,人均达1千2百多元。

郝王居以卖米饭、面食、包子、小炒、普通烟酒为主,每天除去工商、税收、防疫、公安、技术监督、房东的水电费、租赁费等等费用合40元,净赚日均仅70余元,一年365天不歇业的话,可赚25000元,万一再有点天灾人祸,如刘震般欠帐,要孙子的惨祸等等,弄不好就一文不名了。两间门面,另有一间处于院中的卧房兼厨房,费用高达每月1200元。从生意角度上讲,这么破旧的门面,是不合算的,但如果在家务农,每年都仅仅是勉强不欠帐,还必须省吃俭用。

“楚大伯,你们一年下来,店里赚的钱再交了家里的费用七千多,仅剩下不足两万元。三个大劳力,还不如去沿海打工,那总是有时间限制的,而干这个,从早起6点直至深夜1点,怕是都闲不住。”

“这已比啥都强了。去沿海,太远,家里没人管,万一出点儿啥事,免不了扔钱,也是一样。我们刘家大坝上沿海打工的多得很,跟我们干饭店差不多,这些跟王老弟早算过了。从干这一年的情况来看,比去沿海打工合算些。主要是守着家,少了好多祸害。”

老九经他这么一说,又问:“那你还了多少老帐呢?”

“去年加今年一共还了1万8千元了。都是两个闺女的,王老弟的钱还没还过一分。唉!”老汉摇了摇头,沉重的人情加金钱债使他不堪承担似的,很艰难。

“老伯,这样吧,你们店隔壁的副食果品店不是要转让吗,你把他接下来,两儿子分开干,有个竞赛。你呢,想帮谁就帮,不想干就歇着,都65岁了,劳累了一辈子,该歇歇心了!”

“杨老弟啊,老二至今未婚,家中房子只有一座,外债还有6、7万,六、七万啊,加之盖房娶儿媳,怕是还要十万块,不能歇啊!隔壁那个店面,接过来,好是好,钱呢?!”老汉双手一摊,无奈至极。

“这样吧,我借给你五万块,先把那个店铺接住。我借给你的钱要算利息,以银行利息为准吧,本金啥时候还我都可以。”

“那太感激不尽了!”老汉喜出望外,激动得泪花花打转,又要下跪,“真是老天有法眼,叫我连连遇上贵人。”

老九将他搀住,“大伯,我们的钱闲着也是闲着,你不要太动情了。你们父子,我哥信得过,能帮你们,我也同样信得过,我又不是白借的,是贷款取利,没有啥可谢的。”

郝燕这个表嫂笑咪咪地看着老九,“大总裁,洪灵妹子同意你放款?!”

“嫂子,我们的钱箱是我掌管。上万的在我处,小钱则各用各的,从不盘问。”

“那也借给你哥一些吧。”她倒加起油了,“看样子你们俩总有一百万吧!”

“一百万算个啥!”王关民是在以老九来显示他这个表兄的荣光,男人总喜欢这样,“五百万也有!”

“没那么多,截止目前,也就有现金六十多万吧。存在银行里没用,但借人又怕找不准对象。”

“那你在仁县、普县的房子,加上车子,总有百万吧!”表哥不甘心自己的话说得太离谱。

老九只好默认了,点了点头。“我正在筛选项目,想干点儿自己的事,所以又不敢一下子全借出去。也给你们五万吧,也收利息!”

“当然要丢点儿后路!”楚老伯羡慕而崇敬地盯着老九。

老九于第二天就用牡丹卡取了十万元,亲自起草了借款合同,分别与两家交割了。又不免大吃大喝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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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安顿完毕,老九回了普县家中。给肖竹和天义、强萝联系了,又电话约来介玉兰、杨文猛、尤敬德,要在普县提前过个中秋。

他们以AA制的形式,就于老九的宅中品酒、聊天。强萝已经归于天义门下,做起了办公室工作。介玉兰、杨文猛在惠县干起了服装店——李宁专卖。尤敬德由孙子尤为亮陪着,用手语讲,传销也不干了,还是与儿孙一起,瞅准啥生意,随时干。

唯肖竹闷闷不乐。

天义在这天中午的酒会上,第一次吐露了照片实情。大抵是强萝逼着他说的。看样子,二人有点儿爱意透在里边,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来。

“杨大哥,我们这些人几乎都是你的徒弟,没一个不受你的教诲。我荀天义干过不少缺德事,但我也想成为一个知错能改的好人。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挑明一件事。”荀天义自饮了一大杯啤酒,“杨大哥跟我姐的合影照,是我造的假。俺姐家有他的照片,是肖竹拿回家的,我将俺姐的照片也拿一张,又剪下一侧,贴在一起,再用像机拍一下。这是为了让徒弟们盗取三味书屋的钱财,设下的陷井。让人以为是有人寻仇报复。此计叫做‘混水摸鱼’吧。我对不起杨大哥,但是,钱早已还给了大哥,在此我替大哥恢复名誉,赔礼道歉。”

“算了”,老九站起来,有一种终于吐出胸中闷气的感觉:“天义,我早知是翻拍的,但我是绝对没办法澄清的!来,大家同干,干了这杯酒,以前的旧事不准再提,咱专说今后的打算。”

大家一饮而尽,都沉默了起来。

还是强萝有主意,她开了腔,“两年来,跟杨哥风里雨里,大家同甘共苦,如同经历了几年、十几年的风霜。现在大家个个判若两人,进步得比上几年大学还厉害,我代表我们全家和所有线上的朋友向杨哥敬一杯!”

好家伙,一时大家敬了一大圈。

又讲了些笑话,闲事,肖竹还是沉默,只是应酬酒菜,不见他的话语。

老九突然想起了月儿。老九的居处,月儿总住,而且老九与她父,她母,她舅均为至交。“今天中午,月儿为啥没来呢?”这话本是心里问自己,口里却已吐出。此问引起众人的注意,特别是贼老板荀天义,更是圆瞪了双眼,看着肖竹。

“丢了!”肖竹总算说了话,两个字,令在座的瞠目结舌。

“咋丢的?”老九和天义同口同词,心急火撩。

“给!”肖竹从T恤衫兜里掏出一个纸条。

当老九接过纸条时,天空“咔喳”一声巨响,这声惊雷,所有人都浑身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