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李宣对战利品吞没了大半,可历年来鲜卑入侵云中郡,哪一年不被扫荡的一干二净。现在居然见到了回头钱,而且数量是天文数字,所以这时候,所有官吏的哈喇子都留了下来。
桥瑁也在心中算了起来,能够捞到多少好处,其它官吏也是一般,以至于后来所有人看到李宣都笑眯眯的,似乎见到了财神爷一般。
最后桥瑁众人商议决定:缴获的兵器铠甲自留五千份作为郡兵使用,其余二万五千份奉献朝廷;骏马自留用五千匹,进贡朝廷二万五千匹;缴获的财富自留价值两亿贯(一部分给伤亡家属慰问金,当然绝大部分都进了各级官吏的腰包),进贡朝廷最后大约十八亿贯。
桥瑁等人本来还想给李宣留一份重重的厚礼,但李宣后来暗示桥瑁,自己抢了这么多,怎么会一点也不留呢,所以各位大老爷心领神会的点头微笑,心照不宣的满载而去。
其后桥瑁提拔伍云召为郡都尉,伍天锡为军司马,并安排伍云召和伍天锡两兄弟,率领补充完整的两千旋风铁骑,押送和连及大批战利品往洛阳朝廷。
一路上伍云召和伍天锡可谓威风八面,途径各级郡城、县城百姓皆争相观看鲜卑大单于、万匹骏马、数百辆大车运载的武器铠甲。在伍云召和伍天锡有意宣传下,无人不知天下模楷李元礼的后人英雄盖世,而李宣的一些战绩也被百姓争相传颂:像夜斩鲜卑千人,救了沙陵县满城百姓;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沙陵城击退鲜卑数万大军;仁义无双千里奔袭救数万同胞;武泉城火烧鲜卑粮草大寨,智退十万鲜卑铁骑;四千勇士夜袭大单于,千里独骑擒和连;千人变十万大军,弹汗山万马奔腾,大汉天威扬王庭。
李宣虽然足不出云中,年纪不过十三岁,可此时声威远扬,一时成为天下的风云人物。当伍云召押解和连到京都洛阳时,这繁华的大城沸腾了。早得到桥瑁奏章的灵帝欢喜不胜,命当时的司徒东海陈耽亲自出城相迎,将押运和连和战利品的伍云召二人招至殿上。
汉灵帝这日在南宫德阳殿上朝,此次命所有的文武百官,及洛阳汉室贵胄皆上朝参拜,而且不准请假。因为汉灵帝数年前被檀石槐打的太狠了,当时受到了很多朝臣的诘难,如今扬眉吐气,自然要显摆给众人看看。
当伍云召和伍天锡来到德阳殿,二人先是跪下给皇帝叩头施礼,山呼万岁毕立起身来。汉灵帝看这二人一个面目俊朗仪表堂堂、一个威武雄壮气势凶恶,暗赞不愧是熊虎之将,能和李宣那小子一起将鲜卑人杀得屁股尿流的猛人。当即询问起了战事经过,伍云召当堂如实禀奏,当讲道和连粮草被烧,各部兵马散去仓皇逃走时,灵帝当即对和连这倒霉鬼感兴趣起来,对中常侍张让道:“阿父,将和连这厮押上来,让寡人瞧瞧檀石槐这短命鬼生的什么玩意儿。”
中常侍张让听灵帝这么说,乐的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应了声:“喏,老奴遵旨”,然后一路小跑着向殿外亲自宣和连上殿。底下有几个离的近的大臣也听到,既对灵帝粗鄙而尴尬和怒其不争,又对张让无时无刻不拍皇帝马屁鄙夷。
当和连精神萎靡满面沮丧的来到南宫德阳殿时,端坐御座上的汉灵帝却精神亢奋,上下打量了下落魄的和连,摇了摇头失去了兴趣,不去管他。指着和连,对立于大殿上的伍云召道:“快为寡人继续说说,是如何擒住这鲜卑大单于的。”
伍云召哭笑不得,打断自己说话的是你,让自己继续说的还是你,不过天大地大皇帝最大,于是继续将如何擒拿和连这倒霉鬼的事情娓娓道来,而和连这当事人犹如置身油锅,听的面红耳赤恨不得地上打个洞钻进去。
当伍云召讲完李宣从无到有,在鲜卑的地盘上凑起了十万大军,打败王庭军队,洗劫鲜卑王庭,后来归路上杀的鲜卑中部大头领蕨也铜丢盔弃甲,汉灵帝和众大臣才意犹未尽一副依然难以尽信的样子。只不过如今和连大单于就在眼前,大殿上将近十八亿贯的金银珠宝也晃的人眼花缭乱,何况还有运进城内的鲜卑武器铠甲历历在目,城外马场奔驰喧嚣的骏马又怎能作假。
汉灵帝本身就是爱钱的皇帝,要不然也不会巧立名目搜刮钱财,甚至卖官鬻爵以用于自己享乐。如今李宣如此大胜,不但为他出了一口气,还送了近十八亿贯的财富给他,要说不高兴那纯粹是骗人的。于是兴奋之下当庭就宣布:“李宣有功于社稷,任命为云中郡太守,原太守桥瑁治理有方,擢任命为兖州刺史。”
汉灵帝一高兴,兴奋许官,张让可就不乐意了,这李宣的祖父李膺,曾到他家中将藏在夹柱中的弟弟张朔给逮捕,后来绳之以法。这让张让恨之入骨,后来借第二次党锢之祸将李膺关进大牢,被张让暗示狱吏拷打致死,才报了一箭之仇。当时本欲将李家斩草除根,但由于当时司徒桥玄一力为李膺的后人开脱,方才改判流放边境。
如今汉灵帝让李膺的后人当官,岂不意味着士人一党又要复起,士大夫、贵族等对宦官不满不是一天两天了,同宦官的矛盾由来已久。张让等人哪里能允许党人有出头之日,于是张让小声的对灵帝耳语道:“陛下,可不能让这李宣当劳什子官,当年他祖父养太学游士,交结诸郡生徒,彼此共为一党,经常诽讪朝廷,又诬陷老奴等乱政、为非作歹、排斥忠良,可老奴等除了忠心为主,何曾如此。陛下如今若让李宣小儿为官,保不齐日后将为其祖父报仇,况且如今他此等厉害,老奴等岂不是离死不远矣。”
张让刚说完,被灵帝称之为“赵常侍我母”的赵忠哭诉道:“陛下万万不可呀,这小儿如今被禁锢尚且如此厉害,若一旦为官,岂不是腾云化龙,况且其祖父因陛下而死,其一家又被迫徙边十多年,心中怎么会没有怨恨。”
汉灵帝这家伙耳根软,被阿父、阿母这一哭诉,顿时对李宣的感激之心丢到了爪哇国,干咳一声,有些尴尬的道:“算了,李宣尚年幼,寡人考虑不周,待日后再议吧。”
伍云召和伍天锡正准备替李宣谢恩,灵帝居然又出尔反尔,二人要不是在朝堂之上,在来之前又得李宣提醒,真想将这昏君和祸乱朝纲的奸宦击毙当场。心中皆想小公子果然神机妙算,原来伍氏兄弟在来京之前,李宣已经预料到,即使立下如此泼天大功,但由于十常侍阻挠,也必然得不到任何好处。此时伍氏兄弟的心中皆对朝廷和灵帝大失所望,心中庆幸亏咱们哥们私藏点战利品,否则为这样昏聩的皇帝抛头颅洒热血岂不是傻叉么,皆下定决心日后再不为这狗屁朝廷效命。
就在伍氏兄弟心灰意冷之时,陈耽出班怒道:“陛下不可,陛下乃是天子,金口玉言岂可朝令夕改。虽说李宣年纪幼小,可这一桩桩泼天大功,若无赏赐,日后还有何人肯为朝廷精忠,肯为陛下效力?再说古有甘罗十二岁拜相在前,凭李宣的赫赫战功,只不过是拜在边远之地为一郡太守有何不可?”
汉灵帝被司徒陈耽顶的一时无言以对,觉得确实有愧于心,不提别的,光是这十八亿贯拿来买个丞相也绰绰有余啊,这么大的功劳却没有丝毫封赏,确实说不过去,灵帝正欲再言。这时郎中张钧也满面怒色的出班奏对道:“陛下,陈司徒言之有理,陛下乃是天子金口玉言,岂能出尔反尔,听信阉人之言,请陛下将这两个祸乱朝纲的阉货杖毙。”
张钧这话不说还好,说不准灵帝还能改变主意,但是经张钧这么一点火,灵帝登时愤怒了,在他眼中十常侍皆是亲人,尤其是张让和赵忠二人,要不然灵帝也不会称“张常侍是我父,赵常侍是我母”了,于是怒喝一声:“寡人主意已定,再敢言者斩之,退朝。”
看着皇帝气冲冲的离去,一班大臣摇头不语,陈耽白眉皱成了麻花,对被晾在大殿的功臣伍云召和伍天锡道:“二位请暂留驿馆歇息,陛下、陛下必有重赏。”
伍云召摇了摇头,看着陈耽自己说完都不自信的样子,低低一叹道:“小人们哪里还敢奢求赏赐,不怪罪就好了。”
陈耽一时无言,看到皇帝这个样子,不由更为大汉日渐糟糕的天下担心,此时天下已经颇不平静,蛮族、妖道在偏远地区接连叛乱,四方自然灾害不断,土地兼并现象严重,民不聊生。如今皇帝对有功之臣不加封赏,更是冷了忠臣之心,日后万一天下乱起,谁还肯为朝廷分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