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颜劫——萧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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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哥哥成婚的那天带了新媳来叩见我,因我是个省事的,永璘早叫人备了厚礼给他们,我嘱咐了好些话才让他们出宫。

晚上待在宫里,遥望着家的方向,想象那热闹场景不由叹息,本来永璘想偷偷带我去看一回的,因怀孕身子不适,便不能去了。我让王孝堂代我前去贺喜,他一早出宫还没回来。平姑姑给我披上披风,道:“娘娘回屋吧,院子里凉,别冻着。”我握着她的手,道:“二哥心粗,殷若真虽爽,到底是女儿家,我真怕他们一言不合弄出事来。原想着寻一个大家闺秀,温柔斯文点儿的配给二哥,可以忍得二哥的脾气,谁知他却自己个儿偏偏找一个一样硬气的。皇上在男人中算得斯文有礼的,更是深知女人心的,我跟他还时常磕磕碰碰的,二哥可比不得皇上,唉——真担心啊。”

“又说朕的坏话儿了不是?”永璘的声音在身后笑道。我转过身,平姑姑行礼,我因身子不便没动,他走过来搂着我,问:“又想家了?”平姑姑笑道:“娘娘正为萧将军担心呢,怕他没皇上的温柔体贴,委屈了新媳妇儿呢。”“你也是多操的心,”他埋怨:“他自个儿选的媳妇,自会容让三分,何况你家还有长兄严母,料他也不会乱来的,你就多替自己个儿操点心吧。”我摸摸隆起的腹,道:“皇儿倒极好的,不让人担心,陆天放说一切均安,胎动也有力气,底气是壮的。只是臣妾觉着比头两次都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老了。”他哈哈笑了,道:“朕长着你七岁呢,你老了朕不是更老?你们女人哪,成天就操心这事儿,行了,回屋去吧,别站久了腰酸。”我扶了他进屋。

平姑姑给我靠了大迎枕,拿了手炉过来递给我,永璘换了衣裳走过来,将手炉放在一边,道:“朕暖着你!”将的手放在掌心中捂着。我咳了几声,他喂我喝了水,道:“咳了好几天了吧?陆天放怎么治的?”我笑道:“皇上就是个性急的,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自然好的慢些。臣妾觉着没什么痰了,胸口也松快了许多,可见他的药还是有效的。”他摇头笑道:“朕可没看出来,只觉着你咳的把朕的心都扭到一处儿去了。你这儿冷清,还是去朕的奉乾殿吧。反正朕也从不招人去那儿侍寝的。”我道:“奉乾殿是皇上住的,臣妾去了岂不喧宾夺主?且也没这样的规矩,这儿昼夜拢着火盆儿呢,不要紧的。”

平姑姑端上燕窝汤,我接过喝,永璘问:“前两日朕着人送过来的雪梨给娘娘炖了么?那个治咳嗽极好的。”平姑姑笑:“天天炖着预备娘娘喝的,只是娘娘素来胃小,吃的不多,所以还没吃完。”我递回空碗,道:“那个是凉性的,臣妾恐怕吃多了对皇儿不好,没敢多吃。”他道:“朕问过陆天放了,无碍的,你自个儿身子要紧。”

我笑笑,道:“也不知二哥那儿怎么样了?”他道:“自然是热闹的,武官本来爱闹,怕新娘子今儿不大好过关呢。”我略略靠下了点身子,枕在靠枕上,道:“二哥的事算是完了,还有三哥跟浏阳王两个,成天吊儿郎当的,真让人操心。”“你就是个操心的命,”他笑斥:“他们都成人了,自个儿知道自个儿做什么,连太皇太后还没管呢,你操的哪门子心?”我道:“长嫂为母,我跟皇上越好,便越是巴望他们好,也对得起母亲和孝懿皇后。”他沉默了一下,道:“母妃若活着,一定很喜欢你,她善良体贴,不会得怪你的。”我看看他神色,问:“人都说臣妾与她象,皇上看象么?”他唔了一声,道:“也象也不象,她身子比你好,性情也极温顺的,但不信佛,她对父皇是很顺从的,从不会跟他顶嘴,有时父皇去临幸别的嫔妃,她也说自己哭一会儿便罢了,她针线上是不大行的,给父皇绣的荷包儿很丑,可是父皇爱见,一直戴在身上。朕也没见她做过小菜,不过她制的香很精,百花之香她都能治得出来,有一种香更可以随着时辰变幻味道,令父皇甚为着迷。她沐浴时浴桶里也得搁满花瓣香料,香气四溢。她爱精巧之物,父皇每常收了贡物都让她先挑。”我心道:“难怪皇后生气,这本是皇后的权利。”听他继续梦呓一般的声音道:“她着的便装都是宫里最时尚的,每次一种妆容出来,宫内宫外都纷纷效仿,风靡一时。”抢了皇后的风头了。“父皇有了不开心的事,只要一进入紫云宫眉头就舒展开了,她原本识字不多,可极聪明,看过的便不会忘记。父皇教她的东西,都牢宾记着,这才慢慢读了不少诗。父皇常常把着她的手教她写字,她写的不好,父皇斥她,她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的。但她告诉朕一定要好好读书,为她争气。如今朕读了许多书,她却看不见了。”他说着伤感起来,我暗暗后悔不该提起这个引他伤心。

想了想,起身,拉了他的手到桌边,叫人研墨,他问:“干嘛?”我笑道:“臣妾的字也丑,皇上也手把手的教教臣妾吧。”他笑了,道:“你的字不是丑,是没力气,也不好生写,写着写着就龙飞凤舞了,一会儿小楷,一会小篆,一会儿又隶书,再不就行书狂草,通篇字下来,什么体都有,看的人头昏眼花,知道的说你没长性,不知道的还当你成心卖弄呢。”我笑:“总之是不好了,皇上就教教臣妾吧。”提起笔来,道:“快握着臣妾的手。”他笑斥:“朕不教,你又不是不会写,只是个懒散……”我硬拿着他的右手放在我的右手上,道:“你不教我不生孩儿。”他笑:“怪了,孩儿又不是朕一个人的,你尽他们说事儿干嘛?朕就最恨个人胁迫着朕。”“教嘛教嘛,”我跟他耍赖:“不教那谁也别想今晚睡觉。”他道:“朕几夜不睡的都有呢,还在乎这一夜?你明手自己杠不住自己会睡的,朕不愁这个。”我在他耳边道:“相公,好相公,你就教教臣妾吧,臣妾求你了。”他笑斥:“没见过你这样儿的,先威胁再撒娇柔,还有什么招儿你没使出来的?尽着使出来教朕瞧瞧。”我倒真没招了,瞅瞅他倒是不愁了,便笑道:“臣妾没招了,你不教便不教吧,臣妾要睡了。”转身要走。“站好,”他一把拎住我的肩,道:“说你没长性还真没长性,这么一会儿就要逃了?还说要跟朕去打仗呢。朕看佻没上阵就要先开溜了。拿好笔,别这么懒洋洋的,写字姿势要好,你爹爹当时没教过你么?”我笑:“教是教过的,只是这天长日久的,也忘了。要不,改天我回去问问大哥,先练好了姿势再来学字吧。”“休想溜,”他在身后抵住我,道:“今儿你不写好一百个字不许睡觉!别成天嘻嘻哈哈的就知道玩儿。”我笑嘻嘻站好,他握住我的手,蘸了墨,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教我写大字儿。

我本来对写字就不上心,今儿纯粹为了他开解悲伤的,因此写了十几他字后,便道:“臣妾累了,让臣妾歇息吧。”他道:“不行,朕陪你的还没说累呢,你倒先累了,站好,别靠着朕身上躲懒儿。”我只好站直了身子,又勉强写了几个字,他又斥:“是你写还是朕写?手用点力,拿好笔。”我嘟囔:“这么凶!”他只当没听见,再写了几个,我忍不住道:“臣妾肚子痛。”他笑了,道:“少跟朕这儿玩花活儿,朕还不知道你?一会儿又要嚷嚷着胸闷了,总之是不想好好写,你若真的不舒服,只会自己个儿闷着,才不会当着朕这么大叫大嚷的呢。”我翻翻眼睛,道:“皇上干嘛那么精明?装个糊涂不会么?大家都好下台阶。”他笑道:“是谁说要练字的?自个儿说了又耍赖,不害躁的。”再写了几个字,我生气,高叫:“不写了!”他吓了一跳,松开手,看看我,我恼恨地看着他,他再度缓缓,缓缓地扬起了嘴角:“你嚷嚷什么?河东狮吼啊?又要朕教,又耍赖着不肯好好学,你想干嘛?”我堵气道:“不写!就是不写!”他道:“你跺呀,只管跺,一会儿跺的肚子痛了,别跟朕叫着四下找太医。”我笑又笑不得,骂又骂不得,忍不住哭了:“皇上不疼稚奴!”他忙将我搂进怀中,压住我的哭声,道:“小声!叫人听见什么意思?朕疼你疼你,这不是跟你这儿逗着玩儿嘛,别哭别哭,不然平姑姑又当朕欺负你了。”我哭泣道:“皇上就是欺负臣妾了,大男人欺负小女人,才不害躁呢。”“朕欺负你,朕欺负你,行了吧?”他边给我抹眼泪边哄道:“快别哭了,今儿是你二哥的大喜日子,不作兴哭的。”我忙收住泪,拿过绢子擦着,他瞅了瞅我,卟嗤笑了:“朕这会儿倒弄不清,究竟是谁欺负谁了?又弄朕一身汗。”叫人进来给他换衣裳,对我道:“睡吧,躺在床上说会儿话。”我上了床,他一会儿也过来上了床,习惯地将我搂在怀中,柔声道:“睡吧,朕守着你。”我合上眼,没一会儿已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