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颜劫——萧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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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水将我呛醒,我睁开眼,是三哥,他正拿了水洒我,我一动便发觉嗓子又疼又胀,火烧一样,忍不住伸手去摸,却是触手生痛,刚喝了一口水,才咽到咽喉,已痛得咽不下去,只得吐出来。三哥又喂我喝了一口水,这次有了经验,将水含在口里,一点一点地咽下,这样才觉得好些。喝了两三口水后,嗓子火辣辣的感觉好了些,我开口问:“皇上呢?”声音却把自己也吓了一大跳,又嘶哑又难听,象被什么撕裂了一样。我忙伸手捂住嘴。三哥笑了,努努嘴,我冲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却见永璘坐在御案前看奏折。

我招手让三哥过来扶我起身,走到永璘面前跪下叫头请安。他转过头不理我,眼圈子儿却红红的,似是哭过。我拿下过纸笔在纸上写:“谢皇上恕罪!”他才道:“朕没恕你,回去后给朕去冷宫待上几天,好好反省过错。”我写:“是。”他才转过头来,抬起我的下巴看了看我颈上的伤。三哥笑道:“下次你能不能手上轻一点?要不是我反应快,你一怒之下捏碎了她的喉管,我可再没办法救活了。这玩法也太险了些吧?”永璘重重叹口气,放下了手,看着桌子发呆。三哥道:“既已没事,那我走了,还得交待明早受降的事呢。”永璘问:“你认为耶律思齐会来?”三哥道:“他倒不太象会说谎的人,他身边的人难说——管他呢,反正本也没指望可以唾手可得的,若来降全当是个彩头儿,不预备一下到时措手不及,人家会以为咱们没诚意,宁可信他是真的,也不能失了大国气度。”永璘点点头:“那你去安排吧,跟萧夫人说,不用等娘娘过去了,朕今晚照顾娘娘。”“好!”三哥道:“她这会儿开不了口,应该不会再惹你生气了,那我走了,你也早点休息,伤口有点不大好呢。”转身走了。

我看着永璘,打手势示意他解开衣衫让我看看伤。他摇摇头,拿过案上的奏折在看。我便坐在一旁侍候。喉咙痛得要命,火辣辣的。我想喝水,又怕咽水时嗓子痛,正在难受之际,永璘伸手端起银碗,拿了小勺,一勺一勺地喂我喝。偶尔一滴泪水滴在水中,我也只作未见,以免他尴尬。喂完了水,他放下碗,给我擦唇边的水,擦着擦着,一把将我搂入怀中,哽咽道:“你明知朕脾气暴躁,又为什么总是要惹朕生气?万一朕失手之下错杀了你,你叫朕痛悔一辈子么?真是不懂事!”我心道:要不是料准你不会杀我,我又怎敢这么做?知道他此刻心中愧悔,可开不了,也无可安慰,反正让他总觉着欠着我的比我欠着他的好。

正相拥情浓之际,外头有人禀:“启禀皇上,萧子治将军求见。”永璘哪肯理他?只道:“今天晚了,叫他明天再来。”外头静了一下,苏君猷又道:“萧将军说要亲手还娘娘一件要紧的物什。”应是担心我才寻了个借口。我示意永璘让他进来,永璘方不情不愿地道:“叫他进来吧。”我要推开他坐好,他不许,低低道:“不是外人,没关系的。”帘子一掀,二哥大踏步地走进帐来。

见了我们相拥,二哥一怔,永璘嗯了一声,他才意识到失了礼数,忙低头叩拜:“萧子治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永璘唔了一声,并没叫他起身,问:“这么晚了,萧将军有什么要事么?”二哥捧上一个包裹,道:“臣来还娘娘前几日借给臣的一包东西,望娘娘查收!”我怔了一下,方悟出是永璘的信。心道:你倒真会挑时辰,一会永璘问起来,你叫我怎么回?永璘道:“放下东西,你回去吧。”二哥在包裹放在御案上,迟疑一下,抬头看我,脸色微变,失口问:“娘娘受伤了?”永璘生气,道:“朕叫你退下,你没听见么?”二哥不知哪来的火气,转头瞪着永璘,质问:“可是皇上伤了娘娘?”我大急,他这是干嘛?永璘正憋一肚子火没处撤呢,这不是自找没趣?顾不上嗓子痛,道:“二哥,你快去吧,别惹皇上生气。”二哥拧着头,犟着颈道:“皇上适才下旨出兵,臣原以为是去解救娘娘,没想到皇上的旨意竟是命前锋骁骑营格杀娘娘与萧子治,臣请问皇上,娘娘身犯何罪,而要令皇上必欲杀之而后快?难道就因为娘娘的一片慈心,就要招来杀身之祸么?”“你……你这是跟朕说话?”永璘从没遇到有人敢如此当面诘问他,又惊又怒,浑身微抖,指着二哥道:“好!好!好!你竟敢来质问朕了,是谁给你那么大的胆子?”我死死抱住他,不让他起身传令拿人,着急地对二哥道:“你还不走,当真要气死我么?”二哥看了我一眼,眼光一抖,低下了头,却不肯认错儿。永璘要开口叫人,我哀求:“皇上,皇上恕罪,臣妾代萧将军向皇上请罪,请皇上看在臣妾薄面饶恕了二哥吧。”永璘低头看我,再发不出火儿,重重叹了口气,,冲二哥道:“滚出去!别叫朕一会儿后悔!”我忙叫:“二哥还不谢恩?”冲他一个劲儿地使眼色。二哥方勉强叩头:“谢皇上不杀之恩!”退了出去。

我被迫说了那么多话,嗓子早已干痛如火,打手势示意他给我喝水,却是不敢要他离开半步,生怕他一时后悔,叫人去杀了二哥。永璘伸手拿了案台上的自己喝茶的茶盅,左手搂住我,右手慢慢喂给我喝水。水咽到喉头便再也咽不下去了,我侧头吐出来,血中混杂着血丝,想是咽喉破损的原故。永璘低低道:“放开朕,朕不杀他!”我看看他脸色,方慢慢放开了手。他取过小勺,喂我茶水。我喝了几口,摇头示意不要了,他才放下碗,给我拭了嘴角的茶汁,问:“还痛么?”我摇摇头,他轻轻叹了口气:“你们萧家的人,怎么都这么犟呢?”我提笔写:“本是同根生。”他忍不住笑了。目光落在刚才的包裹上,问我:“是什么?”一边已伸手拿了起来。我没抢下,他已解开包裹,见了信,怔了一会儿,问:“是……朕给你的信?”我点点头,很有点紧张,想着如何圆乎这件事。“你——一直随身带着?”他看着我,又问。我再度点头。若是他问起如何在二哥处,我可以说在殷若真那儿休息时,托她保管的。对,就这么说。想来永璘不好再责备的。

永璘重新打好包裹,再叹:“你呀,真傻!既是来见朕的,还带着这些累赘物作甚?自己的药不记得带,偏偏记着这些无用之物,长不大。”我笑笑,于他是无用之物,于我可是无价之宝呢。他缓缓将我搂入怀中,道:“以后别这样了,不然朕再也不给你写信。”我挣脱开他的手,提笔写:“家书抵万金,皇上与臣妾分隔天涯,臣妾只这点念想,皇上也要夺么?”他道:“不是朕要夺你的念想,是你自己不听话么,要不是平姑姑细心周致,帮你想着带药,你岂不是真的忘了?吃药须要坚持,你有一顿没一顿的,又有什么效用?难怪你的身子总是养不好。”我写:“在宫中都有人按着时辰提醒臣妾进的,皇上别担心。”他道:“朕还不知道他们?他们还不是都听你的?你睡着了或是使性子不吃,他们又焉敢多话?下次,朕一准找个厉害点的宫人,盯着你喝药,你才会老实。”他没追究信的事,我松出一大口气,笑了笑,道:“皇上不怕麻烦就找去,反正皇上给的,臣妾都来者不拒。”他笑了,道:“朕不怕麻烦,稚奴的事儿,朕都不厌其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