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已暮,秋意阑珊,孤风飘,一宵冷雨葬花,冷叶独下,风也潇潇,雨也潇潇。
“没想到这秋来得如此急切,还没几天就梧桐更兼细雨,满地黄花堆积。”杨欣莹头顶丝丝细雨,蹲下身来,漫不经心玩弄着院中已飘落的花瓣。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欣莹无奈自语,然后拍拍手站起来,漫步院中,发丝间细雨微凉。
杨欣莹走着想着,不由踢踢路边石子,不知不觉已走了老长一段路。“不会吧,李家院子这么大?我这是走到了哪里?”欣莹已经心情不畅,现还弄个不知东南西北,于是就干脆趴在眼前这草丛中看落英纷飞。
“大哥,父亲大人为何如此顽固?如今天下大乱,农民暴动此伏彼起,烽火连天。许多封疆大吏看到隋朝大势已去,纷纷行动,自图霸业,一场中原逐鹿的乱局将再次出现。我们
李家为何?”李世民双眉紧锁,坐在亭子里,明显对李渊所说的“尔等不可大逆不道,李家不能背叛朝廷”而心中不满,略有怒意。
李建成拍拍世民的肩,“二弟,你怎知父亲大人真无动心?‘桃李子、得天下。’这两则谶言广为世人所知,如今陛下正对李家心存芥蒂,而宇文家又对我们虎视眈眈,我们故不可轻举妄动,这等大事,要思量再思量,才能采取行动!”
“大哥说的我又何尝没有想过,只是父亲大人没有必要向我们隐瞒心思!”
伴随秋风,这一席话都吹进了杨欣莹的耳朵里,她一听李建成口中的二弟,就知道是李世民,来这不就图早早见到太宗吗?于是便把刚才的无奈一扫而光,决定沿着声音去见识李世民,又闻他们正在讨论国家大事,就打算偷偷地去看。欣莹就匍匐前进,找个地方好看明君,活像狗仔队去窥视明星的隐私。
好不容易爬过去,安顿下来,虽惹得满身脏泥,但也见到了李世民,脸庞棱角分明,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双眸幽远深邃,气势凌人。其实还未见他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睥睨天下,但欣莹却硬要把他看出来。
“看到了,呵呵!”欣莹想着自己在现代也没那么傻呵呵地盯着某人痴笑,不由红了脸蛋。
“谁在那里?”李世民肃声道,脸上闪过一丝警惕,但稍过就又是云淡风清。
“完了,偷窥被发现!”欣莹慌忙想逃之夭夭。可脚上一滑,就和众草接了个吻,本来就已是满衣泥垢现就又是“锦上了添花”。
“你跑不掉的。”声音刚落李建成就一把抓起了杨欣莹,把她腾空而起,飘荡荡。
“快放我走!”欣莹在空中挥着双脚,还不忘瞄一眼李世民喊道:“二公子救我。”
李世民闻言让他救,不禁小吃一惊,上前几步。
“原来又是你,杨家的小妹妹!偷偷摸摸,在干什么?”虽是讯问,但建成一见是欣莹不由松了口气。
“你快放了我,我......我在捉蝴蝶。”欣莹胡诌。
“捉蝴蝶!大哥,她是?”李世民微微一怔,指着杨欣莹问。
“小丫头,一看到我就要我放了她,二弟看来还是你看上去比较善良,她是四弟媳家的小妹妹,不碍事的。”李建成一面对李世民说道一面放下欣莹,又低头对欣莹道:“小妹妹,为何你初次见我就认为我在欺负人,而见了二弟就向他求救?”
那还不是人品问题,欣莹差点脱口而出。
“那你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李世民弯下身来紧盯着欣莹问。
“听到了!”反正被抓了,说没听见骗谁去,欣莹大大略略地说,“二公子讲得对,当今陛下生活奢侈,用民过重,急功近利,骄奢淫逸,又无视忠言,贪图美色。大隋命不长矣!”杨欣莹说得轻巧。
“胡说!你可知你以上的话,足够让你背上个谋逆之罪。十个小妹妹也不够杀的。”李建成惊奇杨欣莹竟会如此放肆。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欣莹悻悻看着两位仁兄,继续道:“那我重新说过,当朝陛下统一江山,扬我国威,畅通丝路,文武兼备,修通运河,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行啊,都能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再说成白的,小不点,小瞧你了。”李建成摸摸欣莹的头。
“动手动脚的,怎么一下“小妹妹”就变成“小不点”了,真是越活越年轻了。”欣莹说完还噘噘嘴巴。
李世民微微一笑,便从亭子的石桌上拿来一盘糕点递给欣莹,“讲得好,奖励你的。”
“多谢二公子。”接过李世民手中的糕点,欣莹受宠若惊,又返稚幼本性,也不客气,一口就吞下一块,还满口都是糕点就含糊不清道:“好吃,好吃!”引得建成、世民不禁笑出声来。
“大哥、二哥,你们都在啊,父亲大人说有事商量,正找你们。”李元吉从小路走来,杨梦夕紧跟其后。
“大哥,二哥,好。”
“弟妹好。”
杨梦夕打完招呼就看着满身脏泥、满口糕点的欣莹,“妹妹,你怎在这儿,找你老半天都不见人影!还这么狼狈!”
此刻欣莹正塞着糕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李建成憋着笑说:“妹妹是在捉蝴蝶呢,好雅兴。”续而又正声对世民、元吉说:“既然父亲大人叫我们过去,我们现在就走吧!”建成走在前头,世民紧跟。
“捉蝴蝶,这天气,还哪来的飞蝶啊?”李元吉不解看看欣莹,而后跟上。
欣莹是终于见到了太宗了,还跟她说话,还给东西吃,一时间心花怒放,却见梦夕还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于是便在梦夕眼前特意用宽大的袖口挥过她的脸颊,笑笑:“姐姐,姐夫走远了!”
却未闻梦夕声音,她好似看得入了神。梦夕站在隐隐秋风丝丝秋雨中,人就更显得轻盈婀娜没了重量,也更像是一片在风中翩舞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