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亿万金牌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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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可以走了啦。”他笑着过去揉揉她的头发,因为住院没有打理的缘故长了不少。她今天穿了件贴身而柔软的浅色毛衣,使她的身材看起来修长利落,削瘦的肩部线条和有几分凌乱的、柔软而乌黑的头发,或多或少地显出一点孩子气。那介于纯净与成熟之间的清丽气息,令他的心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温情的涟漪。

“华夜要过来。”邢仪非转过脸看他。

华夜出现的时候,仍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灰色的西装裤和浆过的白衬衣有些皱褶。他看来疲倦心烦,显然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果然,寒暄两句过后,他告诉他们撞伤邢仪非的杜家豪已于昨日下午被保释。

“保释?”司寇除了惊讶就是愤怒,“他的律师是谁?”

“不知道。”华夜同样咬牙切齿。

申请保释有三种方法。其中一种是由保释经纪人出面保释,加百分之十的服务费,还要一个保证人签名承担责任,一旦嫌犯逃走他才有地方讨债。

华夜皱眉,“他打了电话给律师,律师替他开了一个银行账户,再把支票寄给经纪人——那家伙守口如瓶,不管我怎么挖,他就是不肯告诉我杜家豪的律师是谁。”

“他没招供什么吗?”邢仪非问。

“他有权保持沉默,而他还真彻底地行使了这项权利。”

病房里一片沉默,三人都是内行,都清楚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杜家豪会被起诉,接着审判,然后被课以罚款,最后他会到监狱里蹲上短短的一年,弄不好几个月后就可以出来了,他们最多能告他撞人逃逸,何况他还有个好律师。

今天有人说过一句令人振奋的话吗?司寇想,“就这些?”他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这个不是重点。我们都知道他是受人指使,他的行动失败了,幕后黑手也许会再试一次。我不希望下回再让你碰上,邢检。”华夜慎重地说。

司寇悚然一惊,邢仪非抬了抬眼。

“我的意思是,”他突然像个严肃的官方发言人,“我希望你避免一切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的状况,邢仪非检察官。”

“我会记住。”她草草地点头,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务必格外小心。”华夜认真地看着她,“那件案子的性质你我一样清楚,我们都明白车祸不是偶然,我不得不相信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

终于可以离开医院了,走出大门司寇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一眼圣玛丽医院的白色大楼,即使在上午温暖的阳光下,这栋建筑物也显得冷硬无情。衷心希望再也不要有下次为Allen而半夜冲来这里,那种绝望的心情到现在都还记得。

在邢仪非做简单的体检时,华夜将司寇拉到一边有话要说。方才他没有刻意回避司寇,这种态度本身就不寻常。

“司寇,我认为邢检需要一个全天候的保镖,没人知道会否有下一次意外。”

“这是官方建议?”司寇问,“这项义务不是应该政府承担吗?”

华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说:“这个邢检的作风我们都知道,就算我真的找来最优秀的人选,她若不配合也是白费。”特意顿了顿,“但我相信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她至少不会拒绝。”

司寇一愣,自始至终华夜都是以一种专业与公事的姿态出现,对他的存在更是置若罔闻毫无表示,不过显然他是明眼人,而且深谙什么时候应该以什么方式说什么话的技巧。

两人对视,这种时候男人间似乎最有默契。

司寇微一点头,“多谢你的建议。”

华夜笑过告辞,边走边想,司寇和邢仪非?这两人在一起不知对谁更不可思议一些呢。世事之奇,果然什么都有可能。

厨房里,司寇开始工作。压碎新鲜蒜头,跟橄榄油、红葡萄酒一起倒进碗里搅拌。就厨艺而言,他比邢仪非高出不止一个档次。

转头就看见邢仪非站在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他和他正在做的事。

“怎么,来偷师啊?”司寇给她一个灿烂的微笑,“独门腌渍卤汁,绝对媲美德冠大厨。”德冠是本市有名的牛排馆。他一边随手拿起木槌捶打牛肉,一边接着说:“其实呢,这是从前我邻居家的家传秘方,而我小时候聪明可爱又英俊,自然成了继承人,差点被认做干儿子呢。”

邢仪非说:“我记得你说你小时候打架神勇无敌让邻家小孩头破血流,你确定他们仍肯认你做干儿子?”

“嗯?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记得啊!”司寇丝毫不见脸红,“所以说差一点嘛,早说过我从小就文武双全了。哎,人太完美果然会遭天谴,否则怎么会叫我遇上你。”

“我是你的灾星吗?”邢仪非板起脸,眼睛微微上瞟,口气带点不满。

“不对,”司寇笑出声,“是克星。你知道有多少才貌双全的佳人肯争先恐后替我洗衣做饭,偏偏现在我站在这里系白围裙为你鞠躬尽瘁。”将牛排放在一边,把新鲜生菜冲洗干净放在厨房纸上沥干。

“你现在换人还来得及。”邢仪非的口气冷冷的,可以冻死人。

一阵寒风刮过,司寇缩缩肩,叹气,“晚了,中毒太深无药可救,只好行善积德修来世之福,祈祷老天叫你下辈子变得温柔贤淑三从四德,以我为天言听计从,哈!”

邢仪非别过脸,“你做梦!”面上微微泛起一抹笑容。

“有梦想才有人生啊。”他开始将蘑菇、番茄、洋葱切片,“有理想的男人最帅了,否则你怎么会爱死我。”

邢仪非微笑,“你自我陶醉的本事倒是天下无敌。”

“阿嚏!”司寇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洋葱辣的——双眼微红地转向邢仪非,“Allen,我在这儿做牛做马,你就这样给我安慰吗?——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扔下菜刀和切了一半的洋葱,大步走过去。邢仪非措手不及被他一把抱住,激情长吻过后,他心满意足地碰了碰她发红的脸颊,“利息而已,本钱我们以后再算。”

邢仪非的回应是一个喷嚏——他手上有洋葱汁,威力强劲——然后一把推开他,“你不会先洗手吗?幼稚!”她给他一个冷冷的白眼,转身离开厨房回客厅。

“害羞了吗?”司寇对她的背影一耸肩,心情大好。

刷酱汁、煎牛排、最后把沙拉装盘,大功告成!为了庆祝Allen出院,他特地开了一瓶珍藏的葛兰非迪威士忌。不过她伤势初愈,饮料只能是果汁。

饭后两人捧着咖啡杯子转移到司寇的小窝。

那是邢仪非最喜欢的房间,她可以坐在堆积如山的书桌前往外望,浅蓝的天空没有一点阻隔,越发显得清朗。看到这些,心情无端也会变得很好,何况现在司寇在旁,咖啡在手,所谓生命中美好的日子大概就包括这些吧。

“准备什么时候去地检署上班?”司寇盘算着他们还能有几天这样悠闲的时光。

“明天。”邢仪非毫不犹豫的回答粉碎了他的美梦。

“这么快?”他皱起眉。

“休了两个月,工作积得太多。”这是对司寇,换成别人,邢仪非是根本不屑回答的。

“那也太赶了。你提前出院,医生再三叮嘱不能劳累。”本来她至少还应该在医院里多待一个星期的观察期,但为了拿出院证明,她在主治医生面前答应得不知有多乖。“工作不是有人接手吗?难道就非你不可?”

“今年有竞选,我答应老板会尽力……”大约见司寇脸色不善,她没再说下去。

今年地检署的首席检察官F·Mcbean计划退休,准备推荐邢仪非坐上他的位子。如果成功,不到三十又身为女性将成为地检署首席,这在全国都是绝无仅有的。所以她受到的压力非常大,F·Mcbean更是不遗余力地鞭策和操练她,务求她接位时旁人无话可说。

司寇缓和了脸色,“Allen,理想很重要,但身体更重要,这道理不需要我跟你讲吧?”

杯口冒出的热气使她的脸看上去有些朦胧。她垂下眼注视着杯中褐色的液体,“我会注意。”语气虽然为难,但意思就是我明天要去上班。

“Allen!”司寇放下咖啡,提高了声音,“你要和我吵架吗?”

邢仪非抿紧嘴唇,一言不发,通常她闹别扭又自知理亏时就会这样。

房间里和谐的气氛荡然无存。出院第一天就吵架……这样怎么行。司寇叹气。唉,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这样只会弄得彼此都不好过。

“算了。”他放软口气,“你去上班。”看见她抬眼看他,眼神明亮惊喜,他又补上一句:“不过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她问,表情几乎在说什么都可以。那种单纯迫切的神态像孩子,司寇不由得发笑。

“搬来和我一起住。”身为律师,司寇最懂抓住时机以退求进。

她明显地一愣,司寇接着说:“至少由我看着你会比较放心,省得你天天在吃那些垃圾食品,弄不好几天后营养不良再进医院。”

她的脸上显出不快的神色,“我不是小孩,不需要保姆。”没有他,她不也照样平安长到二十多岁。

司寇微笑,“我不是这个意思。非要我说出来吗?好吧,我承认,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她认真考虑片刻,说:“我们吵架怎么办?”一般而言,距离产生美,越亲近越易失望,摩擦越多。她不想同他吵架冷战,这世上能影响她情绪的人极少,所以一旦有便影响至大,上一次冷战,为此白日失神夜晚难寐的绝不止司寇一人。

“那个不是关键,”这段时期司寇认真反省过自己的心态,“我们吵架我是很生气没错,但真正让我难受的是因为吵架所以见不到你。我想和你住在一起,每天不管想不想都可以看到你。我已经烦透了独自睡觉独自醒来。你难道不觉得吗?”

她沉默。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不过……她怀疑地问:“为什么不住到我那里去?房子比较大。”

“邢检,三个小时前华夜的话你不会已经全忘掉了吧?”司寇苦笑,“你那幢房子独门独户,保安烂得要命,一团军队潜进去都不会有人发现,万一出事救都来不及。”

“哼!”她对他的形容不大服气,不过也没再说什么。

这样就表示她同意了。“好了,成交!”司寇打个响指,站起身,“走吧,我们去你那儿拿东西!”打铁要趁热。

邢仪非的公寓里,她打开衣橱翻找衣物。住了两个月医院,不知不觉中春天都要过去了,街头浅绿转为深绿,空气中渐渐带了一点燥热。衣橱里的许多衣服都已经过季,记得有一些放在客房的衣柜里,她进去拿的时候,司寇站在她身边。

“Allen,”他想起了一件事,“我的衣服呢?上次来的时候一件也没看见啊!”

邢仪非的动作僵了一僵,“我赔你好了。”她没看他,继续忙碌。

司寇顿生不祥之感,“你不会把它们扔了吧?喂,里面可有几件是我的最爱!”

邢仪非没回答。司寇哇哇叫:“就算吵架也不至于这么过分吧!你的衣服我可是一根指头都没动,还有你的牙刷、你的药片、你的香水……我都是精心爱护……”

“没扔。”邢仪非不想听他唠叨,终于说了实话,“在储藏室里。”

……储藏室,司寇在一堆杂物里搜寻了半天毫无发现,最后注意到门口让他差点绊一跤的黑色大垃圾袋。不会吧?他犹豫地上前拉开。

啊!惨叫声直达客房。邢仪非不以为然地挑挑眉,早说赔他就是了,干吗非要去看!

司寇瞪着敞开的垃圾袋,他的牙刷和最爱的内裤缠绵依偎,他的药片零散分布在各个地方,他的古龙水倒在那里浸透整条长裤,他的衬衣……随手拽出一件,不仅皱如抹布,而且还有被踩过的痕迹,他看了半天才认出这就是那件去年五月花六千块买的亚曼尼……不管这些先前是什么,现在果然只适合装在垃圾袋里。亏她居然还留在这儿,难道想让它们发霉、长毛、烂掉?

世上无论什么女人,生气起来都是一样可怕,古今中西,概莫能外。

回去的路上司寇难免有些神思恍惚,记得自己方才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大堆关于吵架没关系的断言,现在他有点不大确定了。那是他的房子,里面全是他的东西,若有万一,垃圾袋肯定是不够用的,要不要专门辟出一间客房当垃圾场?

半夜里司寇做了个极其美妙的春梦,然而正在他兴致勃勃的致命一刻,转瞬身边的Allen却倏然消失不见,一个黑色大垃圾袋铺天盖地迎面扑来,劈头盖脸地就裹住了他……啊!他要窒息了!挣扎、再挣扎……

惊醒!喘息未定,终于发现邢仪非头靠在他的肩膀旁睡得正熟。她的被子一半挂在身上,一半正好掀起盖住了他的头脸,噩梦正源自于此。而始作俑者仍然海棠春睡,晶莹如玉的脸上长长的睫毛连颤都不颤一下。

深呼吸五十次,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蠢动,数了两千只羊终于成功再次入睡。迷迷糊糊间想,这种状态再多来几次,他迟早会血管爆裂含恨而亡!还好只要再坚持六天……六天,一百四十四小时,八千六百四十秒,哪个蠢货说过等待是最甜蜜的折磨?他一定不是正常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