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羽脸色一白,身子晃了晃,看向姐姐。
而司马黛也是脸上一阵迷茫。
“皇上……皇上……?”
感觉有人拉扯自己袖子,他回过神,原来是星月。
他长出一口气,终于恢复正常。“起来吧。辛苦了。”
“皇上,要不要微臣开些安胎药剂给娘娘?”
司马羽喉咙发干发苦,吞了吞口水,半晌方道:“……先退下吧。”
星月站在他身侧,看着他,眸色黯淡。
一时所有人都静默下来。
窗外,已经是漆黑寒冷的长夜,司马黛侧躺在床榻上,轻抚着平坦的小腹。
那里,真的有一个生命在成长吗?
她记起那一晚,她想杀彭宴,被姬光………
肯定是那一次,她没有吃去子丸!
“娘娘,您有了身孕,还是早些安歇吧。”朱红放下纱帐。
“……这是姬光的孩子。”司马黛忽然幽幽道。
朱红动作一僵。
“姬光,是我的杀父仇人。”司马黛语气哽咽。
朱红叹了口气。“……娘娘,皇上待你,极好。”
“这个孩子,不能要。”
纱帐自手中滑落,无声凌乱的晃动。朱红叹了口气,吹熄了灯火,关门出去。
宽大的窗户,朝外打开,月光洒落床前,万籁俱寂。
忽的,在这一片静中,有什么,动了一下。
然后,窗户边一个黑色的物体,长身而起。
赫然正是那个聋哑满脸皱纹的护花人!
他无声望着窗内,那一片银白月光。隐约可见帐内,安静沉睡的身姿。
他面无表情,但眼神仿佛此刻的月光,静谧,却悲伤。
司马黛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把剑刺入了姬光的心脏,姬光没有马上死,捂着流血的胸口,断断续续,却执拗的问:“我死了,就可以,原谅我吗?”
她的心,仿佛也被刺了一剑。泪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
那样痛,她的心那样痛。痛得仿佛被刺了好多下。
痛得她不得不自梦中醒过来。
然后,发现泪爬满了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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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司马黛没有早早起来,跟司马羽一起上朝,而是睡到自然醒才起来。
而司马羽也没有派人来找她。
用了早膳,她在御花园里闲逛。
有些事情,她必须想清楚,否则会纠缠她一辈子。
她不想自己一辈子都沉浸在那种痛苦中。
今天阳光明媚。
苍翠繁茂的竹林边,阴影里,放着几盆昙花,齐人高,叶子有点像竹叶。
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蹲在那里,把袋子里乌黑的草木灰一瓢瓢堆进花盆里。
她缓缓走过去,老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头。
看见司马黛,他露出惶恐的神色,正要跪拜。
司马黛微微一笑,道:“免礼。”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拜下来,只是立在那里,双手收进袖子里,看司马黛观赏着那些昙花。
“居然还有粉色的?”她指着那盆带着粉色花蕾的问。
老人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司马黛才发现他一直没有说话。“你不能说话?”
老人点头。
司马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低头看见袋子里的草木灰,便拿起那个瓜瓢,接着老人的活,把草木灰舀进花盆里。
老人看了她一眼,竟然没有阻止,而是重新拿了一个瓜瓢,舀草木灰进下一个花盆里。
阳光很好,风带着远处的花香,隐隐带着热气。
两人默默的堆完灰,老人又担来两桶水。司马黛挽了挽已经沾满了黑灰的袖子,开始给花浇水。
裙角衣袖已经脏得不像话,朱红肯定有意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