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黛看着地面，没有说话。她说的是实情不是吗？所谓皇命难违。
一股忽然而生的，莫名的怒意，让姬光觉得一阵烦躁。
眼前的少年，极恭敬谦卑，恭敬得仿佛离他很远，远得让他抓不着，摸不到，猜不透。
他是很喜欢别人对他敬若神明，喜欢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但前提得是，他掌控一切的情况下。现在却是，一切都在失控，包括他的情绪，以前从没这样过。
他都已经屈尊降贵了，他以为她会受宠若惊，感恩涕零。
然而不是，她不但拒绝了他的赏赐
，还跟她划清界限，一躲再躲。
这让一向高高在上的皇帝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挫败。
御书房里，一阵提心吊胆的沉默。
然后，啪！
不知什么东西，被重重扔在御案上的声音。
伏在地上的司马黛，听到李松不安的挪了挪脚。她自己也不由自主的被吓了一跳。
姬光这是怎么了？她自认自己回答得并不过分，已经够恭敬。他至于发那么大火吗？
半晌，皇帝自桌后站起来，慢慢踱到她面前。“抬起头来。”
司马黛照做，对上姬光自上而下的眼神。
没有责怪，只有探寻。他想在她身上找到什么呢？
两人一上一下，一跪一站，对视着。
“朕知道，无论多大的包围，凭你的实力，也必定能突围而出。所以，朕才放心让你去。但是，你为何要救高贵人，让自己受伤？”
司马黛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然而，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出卖了她。“卑职，不能视人命如草芥。”
她的眼神，不知不觉，在责怪皇帝视人命如草芥。
姬光浑身略微一晃，眼中，有什么在滑过。“很好！”他几乎是从牙缝里道。“你很好。好极了。”
他来回的踱着步。没有了逼视，司马黛感觉心里一松。
“那么，你救了高贵人，不视人命如草芥，又得到了什么呢？”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司马黛不由一呆。她想到了高贵人那柄几乎要了她命的匕首。
本来，如果怕她暴露了自己，她大可以一剑杀了她，而且事后绝对没有人会怪罪她。
皇帝既然把她放在车撵里，本就抛弃她了。
但她却不惜代价，带她脱离重围，而她呢，竟一而再再而三，以一柄匕首相报。
她忽的有些恍惚，不能确定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到底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心存善良，难道也有错？
姬光身为皇帝，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洞察力自然极强。现在看见她神情，立刻一眼看出她想法，继续缓缓道：“你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护高贵人周全。你以为，救了朕的妃子，朕便会对你感恩戴德？”
由于他背着光，而司马黛面对着光，所以，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恼怒。
她想应该是恼怒。
但为何恼怒？
是因为她不要他的赏赐，还是因为，她刚才的语气？
司马黛回想着，但没有察觉到自己所说的话有什么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