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黛看了坐在树上的人一眼。
他却仿佛事不关己。松散的靠在那里，仿佛那就是他的皇座，不，比皇座舒服多了。
司马黛从没见他靠在皇座上如此舒服放松过。
他看着月亮，脸上，是从没有过的迷茫。
“朕信任你，冰。朕把自己交给你保护。”他看向她。
司马黛自下而上看着他，露出疑惑的表情。她的眼神在月下，黑白分明，带着探究。一对上姬光，她立刻低下了头。
但那样的眼神，却让姬光不由自主的心里一荡。
姬光深吸了一口气，收回飘荡的神智。“可是，你不会再信任朕了，对吗，冰？因为狩猎那一战。”
司马黛不知道怎么说，沉默半晌，硬着头皮道：“陛下无所不能，属下的信任算得了什么。”
“呵……”姬光露出嘲弄的笑。“无所不能？”他伸手一指灯火辉煌的所在。“那些人，阿谀奉承，极尽讨好，送那些美人，无非是想让朕日日声色犬马。在他们眼中，朕是什么？”
顿了顿，声音压低，在这寂静的夜晚，几乎低不可闻，连司马黛都几乎听不到。“在你心里，朕又是什么，冰？……”他停住。似乎低低叹息，如此低，以至于司马黛以为听错。“朕该拿你怎么办，冰？”带了一丝软弱。
司马黛不可置信的抬头，一下子对上他视线，那里面仿若带着无尽的蛊惑，直引诱她灵魂脱窍。
今晚，皇帝真的很异常。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不远处，有人在说：“皇上在此。”
然后，是其他人的回应。他们显然正在飞跃而来。
“你有妹妹吗，冰？”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司马黛不由愣了一下，方道：“属下曾经有，但9年前死于战乱了。”
司马黛看着姬光。
姬光也在看着她，想细究她目中的神色。“9年前？”
“是的，陛下。”
“……你恨朕吗？”
“属下不敢。”司马黛回答得没有丝毫感情。
姬光陷入沉默，许久。
直到有人说：“参见陛下。”
姬光似乎叹了口气，飞身下来。
当他站在地上，李松他们也赶过来了，看见姬光，全都跪拜。
司马黛也顺势跪下，遮住脸上神情。
一双金黄色的鞋，慢慢出现在她眼前，听到他低沉消极，低哑得完全不像他声音。“去吧，冰。3个月，朕只给你3个月。然后，自己回来，回到朕身边来！”
“是。”
临走，姬光停了停，说：“你妹妹的死，不只是朕的错，冰。”
司马黛身体略微一晃。
还没来得及回应，姬光已经离开。
月光下，那高大的身影，渐渐远去。
虽众星捧月般被围着，却仿佛天上的月亮般，孤清冷傲。
司马黛站在那里，夜晚的凉意，慢慢升上来。
她只觉得心底，也是一片悲凉。
“不只是朕的错，冰。”他说。
火烧了爹娘，让他们沦落江湖多年，辗转流离。
现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他以为，这淡淡的一句解释，就可以了吗？
她捏紧拳头，重重一拳，击打在旁边的梨树树干上。
这样就能被原谅吗？
不，永远都不能！
她抬起脸，月光下，脸上仿佛流下两条长长的小溪，反射着晶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