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勒马,静静站立在山巅之上,遥望着山下广袤的平原、以及平原边缘处绕着山脚下延伸向了天阙城方向、那如粗大白蛇一般的漫漫古道,冷酷的面色,在眉间隐有忧虑。两万精锐的神武军骑兵,埋伏在他身后的山坳中,静静等待着突袭的命令。
半响,一名翼人自远处飞来,“刷”的收拢羽翼,落下地来,对朱雀道:“大人,神佑军距离此地已经不过二十里,即将抵达。”
朱雀点头,道:“你们打探情报,没有泄漏形迹、被发现吧?”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点头道:“很好,你率领这支十人侦查斥候小队,可要小心在意,情报一定要保证精确。作战的成功与否,可就完全押在你们的身上了。好了,注意隐蔽,立即再探。”
银翼鹰骑马站立在朱雀身后,道:“大人,我们仅仅两万骑兵,却要去冲击三十万之众的神佑军,是不是太冒险了?我恐怕我们很难能够成功,对于此仗,我实在是没有信心。”
朱雀眉毛一阵跳动,冷酷的面色终于有了表情,苦涩的笑道:“我又何尝不是捏了一把汗?但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我坚持退兵,可白虎师兄根本不同意,而玄武也很为难,唉,我们而今也只有尽力而为了。我们两万之众,击溃神佑军,自然是难以做到;但我们的战略目标,不过仅仅是拖延时间,延缓神佑军的行军速度而已,相比之下,这样无疑要容易完成一些。告诫兄弟们,不要恋战,一个冲锋下去,最多半个时辰,如果还不能够将神佑军的主力给冲垮,立即策马撤退,不得拖延,以免陷身苦战之中,脱不了身。”
“是。”银翼鹰艰涩的道。
三十万神佑大军的先头军队,终于出现在了朱雀的视线之内,漫天铺地,“隆隆”的开了过来。山下的整座平原,没有过得多久,即完全被随后涌来、密集的神佑军给遮盖了。
朱雀面无表情,默默望着队列整齐的神佑军,忽而冷笑道:“没有想到,丹农这小子治军还有一手,疲软浮夸的神佑军,如此短的时间,竟然被其整顿的有声有色。不过,神佑军的病源,却是在根子上,短时间的整顿,不过仅仅改变一下外貌而已,内里还不是照样的糟糠?战斗力软弱,可是圣武军团多年的积病了,相比神武军团的强悍,可是不足以道里计。”
银翼鹰皱眉道:“不过,即使如此,我们两万骑兵,想要冲垮三十万大军的主力,却还是很难有胜算啊。如果面对十万,也许我们还有五分的把握。”
朱雀慎重的点了点头,再一次重申道:“你说得很对,我们先不要妄动,待敌人进入山下的谷底、我们的伏击圈内时,我们再出击;务必告诫兄弟们,不要恋战,在敌军骑兵反应过来、前来围歼之前,务必要先主动撤出战场。命令传达下去,明言如果有敢违抗着,将军法从事。”
望着朱雀冷酷的面色,银翼鹰也情知此战的重要性,肃然点头答应。
神佑大军缓缓的向着山岭行来,眼看距离山下的伏击地,不过三里地的距离而已。神佑军的元帅丹农,一身银甲,在一大批高级将领的簇拥下,督率着军队缓缓的进发。他踌躇满志的抬起头,望到前方的山岭,忽然见山势险恶至极,不由得心下一惊,忙问身旁将领:“这是什么地方?”
一名管将道:“元帅,此处是晴日行省内有名山岭恶龙岭,此地距离天阙城,还有不足四日的路程了。”
丹农眉头一皱,如鹰眼般锐利的目光,灼灼注视着前方的山岭,蓦然,他脸色一肃,手中的粗大巨矛上举,大喝道:“传令兵何在?立即传令下去,军队就地停下,不得再前进。”
传令兵在所有将领目瞪口呆中,四下策马飞奔,向下传递着命令。三十万神佑大军,缓缓的停下了前进的步伐,一队一队排列整齐,在原野上肃然而立,丝毫不乱,静静的等待着下一个命令。
元武军团的元帅辉察公爵,一脸的惊讶,策马上前,问道:“元帅,为何下令,要军队停止前进?虽然现在已经日已偏斜,但距离我们今日预定的目标,还有一段路程呢。”
丹农冷冷笑着,银矛虚指前方的恶龙岭,缓缓道:“这座险恶的山岭中,有杀气潜伏,我怀疑有神武军团的伏兵。我命令军队停止前进,是怕中了埋伏。”
辉察公爵仔细的望了恶龙岭两眼,点头道:“唔,山势的确是很险恶,但此处地域也不是伏击的理想地点啊,而且我们这一路走来,何曾遇到过一路神佑军的拦截与伏击?现在神佑军被魔武军围困在天阙城内,又何来精力与军队,前来伏击我们?元帅,是不是您多虑了?”
丹农正眼也不瞧他,以不屑置辩的语气淡淡的道:“辉察公爵如此肯定,不如,就由你前往山岭,去勘察一番,看有没有埋伏,如何?不过不要怪本帅没有事前告诫,此处乃是凶地,一去很有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辉察公爵一惊,脸上的畏惧之色一闪而逝,不悦的道:“元帅,你是不是看不起本公爵?如果元帅执意要我前去勘察,我从命就是,为国捐躯,乃是荣耀。再者,我好像也并没有要与元帅为难的意思,难道身为神佑军中的将领,不能够有不同的意见吗?”
丹农回转头,微笑着望着他,悠然道:“自然,自然可以有不同的意见。我为刚才的冒犯,向尊贵的公爵大人道歉,至于勘察之事,我觉得还是没有必要去进行了。”
辉察公爵忍着气,点了点头,勉强躬身从命。他身为堂堂元武军团的元帅,总领数十万大军,镇守天牢城,向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圣元帝国横行而曾未惧怕过任何人。而投靠向丹琢父子、扶植他们登上皇帝位之后,赫然发觉自己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艰难起来,而今元帅职位也被夺去,自己沦落的连同一名丹农亲信的普通管将权势大都没有,这让向来自大惯了、心气高傲的他是大为恼火。但是,人在屋檐下,却又不得不低头,摆明了是丹农收回军权,削弱自己家族的势力,可偏偏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辉察公爵是空有一肚子怨气,就是发泄不出。至此,他是空有公爵的名衔,手中已然一点实权也没有,这让他不由得后悔当初听从了年老昏庸的父亲的命令,投靠向了丹琢家族,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朱雀皱着眉头,面色阴沉的望着山下,眼睁睁看着神佑军在距离伏击地几里远的地域停止了前进,并且开始排列平原防御阵列,不由得眉头大皱,脑中不住的思索,到底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致使神佑军有了警觉?
银翼鹰也大为讶异,失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大人,眼看着神佑军即将进入伏击地,却为何突然不走了呢?难道、难道是他们发觉我们在此地设伏了不成?不过不可能啊,我们隐藏的如此隐蔽,没有理由被他们给看透啊。”
朱雀冷笑着,阴声道:“当然是不可能,但是看神佑军的动向,却是一定看出了我们在此地埋伏有伏兵。”
银翼鹰心一凛,望着朱雀道:“那、是那儿出了问题?难道,是弟兄们有变节的,投靠向了叛军,给他们通风报信不成?”
朱雀双眼一眯,精光闪烁,微微摇头道:“不要随便怀疑兄弟们的忠诚。以我之见,应该是神佑军中有高人存在!――你忘记了,蘧仪师兄是伤在了谁的手中了?此人终于成为了我们的心腹大患了。”
银翼鹰大惊,道:“是丹农那小子?也许他的力量是很强大,但,难道他的军事才能,也如此的高超?这实在是不太可能啊。”
朱雀冷冰着脸道:“并非是他的军事才能高,完全是因为他的力量太过的强大所致,――你是不知道他的力量到底强大到了何等的地步。在这个世间,出了师兄,恐怕是很难有人能够制服的了他了,他,已经算是半神了!而即使现今的师兄,力量恐怕也很难稳胜于他,难言全胜啊。”
银翼鹰额头汗水流下,口吃道:“什、什么?这、这怎么可、可能呢?也太过的可怕了吧?”
朱雀摇头,凝重道:“在这个世间,当超级强大的存在,力量强大到一定的地步后,就能够看透世间万物的表象,自事物的细微处,通透事物的本质。比如力量强大的神祇,作战时,已经不必攻击对方的身躯了,而是能够透过空间,直接作用到对手的灵魂或者神识上面,给对方以严重的伤害。丹农只所以看出我们伏兵于此,应该于此原理一般无二,是看出了我们伏兵所散发出的凌厉攻势、以及泄漏出的杀气所致。”
银翼鹰面色疑惑,这些对于现在力量微弱的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的深奥了,但设伏失败、被敌军看透一事,却是不争的事实了,他却是无比明了。当下他急切的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呢?撤军后退、另换地域再次设伏,还是如何?大人,你说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