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又少了一个比试的机会。”他只是想看看上官无天究竟教了宇然多少武功?
宇然冷哼了一声:“你这么好奇,何不去找上官无天打打看?”
看着眼前狂妄依旧的玄衣男子,齐白飞冰冷的眼中竟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赵宇然,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竟也可以忍受屈居人下的痛苦?甘心任人利用?”
宇然甩了甩手中的长剑,剑光霍霍,带起阵阵光影。
“为了安悠,我甘愿付出任何代价!甘心被人利用!”
齐白飞素来平静的眼底惊起了一丝波澜。
像宇然那样狂傲的一个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只因一个情字,他宁愿永生困在牢笼里。
那他自己呢?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其实,他与宇然一样,心里都有一个自己划下的牢笼。
只是,他早已困死其中,永世不得脱身。
宇然见齐白飞不说话,不禁冷冷扫了他一眼,“你半夜三更跑来就是为了找我说这些话?看来,你真是吃饱了没事做!那个上官若雨就怕你受伤吃苦,把你当宝一样地供奉着——”
面对宇然的冷言冷语,齐白飞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并不为所动,“我知道,天亮的时候,你会去烟霞山庄。”
宇然冷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我是来告诉你,洛沉和姑射已经赶往烟霞山庄了。”
宇然面色不变,“就算那个‘天眼’聿修也来了,我照样拿我的东西——”
宇然话还未说完,齐白飞便截口道:“他们留下了慕行风在一家名唤回春堂的医馆治病。”
宇然一怔,随即一把揪住齐白飞的衣领,狠声道:“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齐白飞冷冷地直视宇然,“莲儿就是上官无天安排在慕行风身边的杀手。”
宇然闻言,顿时泄了气般地放开了齐白飞,“我就猜到是他。”
“上官无天眼线密布,你以为找鬼医慕行风设法解除洛安悠身上的毒,他会不知道吗?慕行风之所以突然发疯,不仅是因为莲儿对他下手,他气血攻心,而是因为他也被莲儿下了毒了,造成气血混乱。”
宇然看了齐白飞一眼,“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事情?”
齐白飞冷冷地道:“我自然有我的目的。”
“果然没安好心。”宇然冷哼,转身就走。
忽听身后齐白飞又冷声道:“以身试毒必留后患。若是你想救洛安悠,就应该先留住自己的命!”
宇然脸色一变,“多管闲事!”丢下话,他飞奔离去,没入夜幕之中。
齐白飞望着那片黑沉沉的夜幕,“看来,多情果然不是件好事!”
目中精光一闪,他也转身没入黑夜之中……
寒冬的夜总是冷得让人无法忍受,回春堂的人早早就爬进了温暖的被窝里,做起了香甜的美梦。
但整座医馆里却还有一个人没有睡,他只是呆呆地坐在床边,神情呆滞、双目无神,口中不停地在低念着:“莲儿……莲儿……”
当宇然走近他身边的时候,他依旧毫无所觉,仿佛对周遭的事物完全没有反应。
“慕行风——”宇然冷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歉疚。
是自己将他害至如此!
安悠身上的噬情之毒并非普通的毒药,这世上唯一的解药,便是仙灵水。然而,能不能夺得仙灵水还是个未知之数,他必须以备万全。而且他不可以让安悠再等下去,现在安悠每日都要靠上官无天的内力才能控制毒性,这样不仅让她受制于上官无天,也让自己受困天魔教。
所以,他找到了鬼医,想用以毒攻毒的方法来解毒。
但要找出一种可以与噬情相互抗衡的毒药又何其困难,他只能不断地以身试毒,希望可以找出解救安悠的方法。
原本,他们已经接近成功了。
但谁也不曾料到,原本一直守在慕行风身边的莲儿,竟是名杀手。
那天,慕行风通知自己,说是已找到了方法,让他前去医庐。
谁知,当他到了那里,却发现慕行风深受重伤,几乎要命丧于莲儿剑下。他快了莲儿一步,一剑将莲儿了结,但深爱着莲儿的慕行风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气血攻心发了疯,只把自己当仇人。
“原以为那天我离开后,你发泄一下便会清醒了,谁知你竟还是这样?”
宇然苦笑,忽然一掌拍向慕行风的背心,贯入内力。
齐白飞说他身上有毒药在作祟,也许逼出那毒药,他便会清醒一下。
半炷香过后,慕行风的脸色好了些,人也似乎清醒了些,蓦地,他双目一睁,竟回身一掌就劈向宇然。
正为他逼毒的宇然防不胜防,躲闪不及,一掌当胸被劈个正着。
剧痛之下,气血逆转,宇然喷出了一口鲜血,脸色惨白。
“无名,我杀了你——”
慕行风双目充血,又疯了般举掌便劈过去。
恍惚中宇然举掌便挡,求生的本能,让他运足了全身功力。“嘭”的一声,慕行风被震得倒飞了出去,直撞上石墙,倒下来的时候,却“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慕——慕行风——”
宇然吃力地撑起身子,赶过去。
此时慕行风已是气息微弱,面如淡金。宇然知道自己刚才那一掌足以震断他的心脉。
“慕行风,你不能死——”如果他死了,安悠就又断了一分希望。
强提起真力,他又一掌抵至慕行风背心,想护住他的心脉,但重伤之下,真力不继,反倒激得自己吐出了一口鲜血。
“无名——”原本半昏迷的慕行风缓缓睁开了眼,这一声“无名”却没有带着任何恨意。
宇然那一掌虽震断了他的经脉,却也逼出了他体内的毒血,让他清醒了过来。
“慕行风——”宇然听出不同,连忙扶起他,“你不要死,告诉我,有什么方法可以救你?”
“无名,我不行了!”慕行风笑得凄楚,“我这段日子,一定难为了你吧?”
“不要说话,我先救你。”宇然说着就要为慕行风再度运功疗伤,却被他阻止。
“你身上有内伤,血气浮躁,不要再乱用真力了!”慕行风轻咳了几声,“我是没救了,反正……反正莲儿死了,我也不想再活下去……”
“她不值得你这样——”
“无名,爱一个人并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你也是个为爱痴狂的人,不是吗?”
宇然默然。
“无名,我还没告诉你,噬情之毒,我……我已经找到方法了……”慕行风话语未落,忽剧烈地喘息起来,脸色灰败。
“慕行风……”宇然大惊,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好半天慕行风才缓过一口气,气色似是好了许多,但连宇然这种不会医术的人,都看出这是回光返照。
“这世间能与噬情抗衡的,唯有焚心之泪。噬情属阴,焚心属阳,两者融合后,便会产生中合作用,压制住体内的剧毒。但……但焚心之泪奇毒无比,若是用的量过多,反倒会起反作用。”
“那要怎样才能知道用量?”
“我必须要先诊断中毒者体内含毒的成分,我才能算出用量。不过,现在没有时间了……”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现在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每天用一点焚心之泪解除毒性,慢慢地试,但用量不要太多,看中毒者的反应。量不够的时候,第二次就多加一些,这样一次次地试下来,直到试出适量的毒液。就像你每次在我这里试毒时那样做!但这种做法,中毒者会非常痛苦,而且若是身体本质虚弱的人,根本就熬不过这一关。”
宇然心头一寒,“安悠武功已被废,根本不可能承受这样的折磨!”
“无名,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慕行风说着,气息又微弱起来,目光中却隐含着泪光,“我……我看见莲儿了……莲儿来接我了……”
“慕行风!”
宇然话音方落,那双冰冷的手已然无力垂下。
窗外,忽又下起雪来,一片一片飘扬而下,寒彻人的心扉……
赶了十多天的路,洛沉和姑射终于赶到了枫月镇。
“穿过这个镇便到烟霞山庄了。”姑射停下马,看了眼身旁的洛沉,却见神情微显疲倦。
“眼看天又要黑了,我们还是在这镇上先休息一晚吧!”
洛沉淡淡地“嗯”了一声。
姑射眼中掠过一抹担忧,他必是累极了,才不会拒绝。
自从洛沉起死回生之后,体力便大不如前了。
而且前几日他们接到回春堂的人通报,慕行风死了,死于一种至阴至寒的武功。
那一晚,洛沉又是一宿没睡。
“前面有一家客栈,我们进去先吃点东西。”
两人走到客栈门口,才刚刚下马,忽见一人从客栈里冲了出来,几乎撞到姑射。
洛沉眼明手快地拉了姑射一把。
这时,客栈里又疾掠出了一人,冷声喝道:“燕三少,你若再走出一步,必会七窍流血而亡。”
这一声冷喝,洛沉和姑射已认出了那人。
“唐文?!”姑射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