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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八门反吟

史红石道:“俞掌门此话当真?!消息有何得来?!”

俞莲舟从怀中取出一张绢沙,道:“你瞧!”

原来那绢纱之上,隐隐约约显现出“轩辕阵下,珍宝尽藏”八字。

慧通道:“这是一位名叫‘道胸’的师父破解之后交付贫僧。贫僧自知宝藏下落干系重大,更兼‘佛光舍利’乃是沙门至宝,岂能叫倭人贼子窥伺觊觎?!”

赵敏道:“方丈大师……”

慧通抬手言道:“张夫人莫急,换人之事咱们另作计论。”

史红石道:“眼下当务之急,便是破解‘轩辕大阵’阵法,只是此阵凶险,袁相士与我等讲述了挈常义理,精微之处,毕竟难以骤全!”

柳璎璎道:“我闻袁相士是唯一曾破此阵者。咱们便悉数遵从相士指挥,有甚提点,也请袁相士不吝赐教!”

袁珙道:“众位信任袁某,袁某仁不敢辞,只是阵中机由精要瞬息陡变,大家还有记住些辨识口诀以备自保!”

众人齐声道:“好!”

袁珙道:“入阵之后,须仔细辨识八门九星。记住这几句口诀:‘欲求财利往生方,葬猎须知死路强。征战远行开门吉,休门见贵最为良。惊门官讼是非多,杜门无事好逃藏。伤门搏斗能捉贼,景门饮酒好思量’。另外,阵法生克难循义理之时,便要依照‘急则从神缓从门’加以趋避。”

待了片刻,又道:“此阵着实寻常义理难料。列位入阵前可自想好,阵法到急迫凶险处临机自顾,是生是死,须看己身造化了!”

他此言一出,众人一阵唏嘘。袁珙道:“我入阵之际依局势力求详解,只是人员众多,危急之际难以尽顾!”说着迈步步入阵中。

众人跟在后面一并入阵,见袁珙行走之际只言不发,不禁气氛更加凝重。

此时值当戌时,夜色之中石柱影子冗长,更显森然诡谲。柳璎璎自然知道“正月经朔”推算的法门,袁珙选此时进阵,那是一日中避免各种危象最为适宜的间隔。

众人步履行走在石阵之中,多半亦不知此时只入阵前小阵。

袁珙道:“这‘乾坤八卦小阵’,依据坎一宫、坤二宫、震三宫、巽四宫、中五宫、乾六宫、兑七宫、艮八宫、离九宫设立,一宫对应天蓬星,二宫对应天芮星,三宫对应天冲星,四宫对应天辅星,五宫对应天禽星,六宫对应天心星,七宫对应天柱星,八宫对应天任星,九宫对应天英星。九星设立如此,全合‘旺相休囚死’的推断法门。”

众人跟在身后,顷刻间转了几转便来到一处阔地。

袁珙道:“前面‘日月五行小阵’,按照木火土金水五行生克的关系,也是一般道理!”

众人跟在身后,顷刻间穿越了两道石阵,还道袁珙觉江湖之人疏于约束,故意严以待之,正要放松间,来到一座峥嵘崔嵬的巨大石阵之前。

其时月明星稀,石柱岿然挺立宛如楼宇,阵前对立的入口,不知用的刻划写着“八卦甲子,神机鬼藏”八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暗夜之中,让人倒吸一口冷气。

张无忌立在门前,惟觉如今阴风习习,全身的九阳神功不驱自运。

慧通道:“‘奇门遁甲’,据说是轩辕黄帝战胜蚩尤的阵法,这石阵却如何这般冥幽阴寒?!”

袁珙道:“方丈有所不知,此阵以潮汐为驱动依托,日落之后天芮变幻,易遇惊惶而三奇不得助解,是以事先必须谋定后路。”

慧通道:“此阵也是按照坎一宫、坤二宫、震三宫、巽四宫、中五宫、乾六宫、兑七宫、艮八宫、离九宫的方位设置么?”

袁珙点头道:“设置虽依八卦,变幻却极怪异。方丈可曾见过一到九宫同聚一处的道理?!”

慧通道:“‘海外三仙’既是有道之人,何以将值使值符设置宛如戾戮之阵?佛经曰:其阳向木,可得慈心造化之功、助人为乐之德,以此为吉,选将出师,征伐交战,皆为善事。”

袁珙道:“那是因为阵法设立变迁不以时辰改变,而是囿于洋汐海潮。”

柳璎璎道:“原来如此!”

余人皆不明白三人所言。俞莲舟道:“请袁相士以阵中机理作解!”

袁珙在最前面步入阵中,边行边指着天机东北的星宿道:“天蓬属水,天英属火,天冲和天辅属木,天心和天柱属金,天任、天禽和天两属土。大家业已尽知,此刻入阵,阵法为乙庚丙子时盘,至于遁局阴阳,则须待临阵区分。”

众人迷惑间跟随而入,行至第一道拐口,八面皆有岔道。袁珙道:“石柱左二右三,此处路面按阴遁三局排布,《术藏》有云:芮五,死九。子至寅阳,宿干吉,庚日不用。景乙巽和,惊丙坤和,休墓丁乾和。天七,地六,阴四,合三。休与星合六西北,符勃,时干坤,相佐乾,符伏,龙反首。推论吉门方向:休门合丁奇在乾六宫,吉方为西北方向。值符天芮在中五宫,寄于坤二宫。星符伏吟为凶,青龙反首为吉。”

他说道“青龙反首”四字时,裴定云忽然心中一省,忖道:当日道衍师父传授的经文中原有“甲加丙兮龙反首”,原来谓此!

却听袁珙道:“天盘甲子加地盘丙奇,是谓‘青龙反首’。青龙返首,乃眷西顾。阴阳二遁逢此百事皆吉,倘若用兵,则从生击死,一敌万人。”

众人循着西北道路而行,果然路途平整,前面正行间却听后面有人叫道:“快瞧身后石板!”

转身瞧去,见南面道路石板竞相陷落,露出波涛汹涌的钢栅水牢。

这一下人群一阵惊怖。不少人从后面拥上前来。

袁珙道:“此阵凶险,前后悉然,不是前后方位可以躲避。”

伸手指着正南面一处星宿道:“此为天英星,对应南方离九宫,是阴星,五行属火。其在南方离宫之位,示炎炎之势,性躁易暴,虽如日升中天,大放光明,又关乎血光之灾,故为中平之星,小凶。凡天英星临宫,宜远游,不利出兵。”

柳璎璎道:“此石阵因此设立,才得以保‘佛光舍利’周全。”

俞莲舟忽道:“莫非是‘海外三仙’将‘云冈宝藏’珍宝挪居此处?否则何人能轻易藏宝于此?!”

众人聒噪议论。杨伴龙道:“倘是‘海外三仙’挪移,何不移至一处无人知晓的场所?此处为宝藏绢图指示,容易招来旁人窥伺。”

张无忌见赵敏一路之上不作言语,知道她担忧涤尘、婉儿安危。

却听柳璎璎道:“袁相士,你说这阵中石板之下尽是水牢,旁人避之惟恐不及。将珍宝藏在水牢之中,那便是最稳妥安全之处。”

众人一阵惊呼。袁珙道:“是了!我却从来未想到过此节!”

韩五道:“只是这石板之下尽是水牢,却如何能一一找寻?知道在此无力寻找也是一样。”

裴定云闻见此语,隐隐觉心中有什么念头要迸发出来,却是影影绰绰的抓它不住。

史红石道:“我等此行寻找‘佛光舍利’才是首要,莫要叫旁事多作干扰。”

眼见行到第二处路口,举首见石柱刻有“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四句诗。

柳璎璎自知这是丁丑时盘的辞相。原本预示前面道路黑暗难行,却听袁珙已叫众人取了火把引燃,又听他道:“此局生门合乙奇在坤二宫,西南方向为吉。坤二宫方向,格象乙下有丙,为人遁。飞宫格,八门反吟。”

众人除柳璎璎外自然不知话中含义,但听其言道“西南方向为吉”,已是紧紧跟随身后。

袁珙望一眼头上星宿,言道:“天辅临宫,随我速行!”

众人快步行去,沿途但见石柱纵横,放眼瞧时有如棋布,格局整齐令人惊叹。

原来这石阵运行乃是借助地下设制的一部巨大的“水运浑天仪”,浑天仪在潮汐驱动之下带动石阵变化生息,地下贮水暗池形成的刻漏,让水从漏壶以恒定的流量注入受水壶,如此两个轮环驱动浑象运转精毫不差。

众人不知石阵设计者自然惊叹难解,更见两侧每条石柱均打磨得光滑如镜,机括经数十年海潮侵蚀竟无断裂障碍,沿途只觉花岗岩石柱作为牵动砥脊,依仗潮汐涨落,当真只要海潮不竭,机括不坏,石阵运作如斯永无休止。

众人也有先前听说‘海外三仙’是得孔雀王朝阿育王佛法及圣感道法教化之人,却不知三人布设石阵本是齐鲁百姓考量。齐鲁境内少有天险,历来强虏入侵只消攻陷沿海卫城便可长驱直入,三人固是悲天悯人的释道大士,又是饱怀运筹之策的禅意高贤。“轩辕大阵”设立之初,原是护卫一方保养太平,不料明立之际江湖之人已将阵法奇妙视作玄关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