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万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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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事出有因

那稚气少年静待了片刻,忽然翻掌推出,口中竟“哇”的喷出一口淤血来,再深深吸了一口气,居然慢慢从地上站立了起来。张无忌心忖:瞧这少年运气的法门,竟似是无量剑派调息密宗“三盘落地心法”。那少年站起身来,伸右手直指此时已转身向他的仉佥金,喝道:“仉佥金!你这恶贼今日休想活着离开!”仉佥金转过身来,亦是面带异色,双目定定的望了这少年半天,苦笑着语音微弱的道:“遇到你这种混小子……我今日……我与你究竟何怨何仇?”

稚气少年道:“你这恶贼作恶多端,料你也记忆不清。你可记得正月二十八与我师伯‘思齐剑客’申绵峰比剑的事?”仉佥金如梦方醒,恍然道:“原来你是无量剑派弟子!”稚气少年道:“你总算还有些记性。那****趁我师伯剧斗之后力竭之际找他比剑,此等行径,难道又是合得江湖规矩了?”仉佥金道:“你这小子瞎扯什么!你师伯技不如我,输在我剑下。那****也被他长剑刺中右腿,刀剑无眼,比剑之际又岂能万全?你说我趁你师伯剧斗之后力竭之际找他比剑,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哼,他剧斗力竭,我事前如何能知晓?”稚气少年眼中热泪滚出,道:“我师伯侠义惩奸,人尽皆知,那****与‘白头鼠’大战了三个时辰,终于为镇远除去一方祸害,哪知归来之际正撞见你前来邀剑。这不是趁人之危是什么?”言至此,眼中泪水更胜,哽咽道:“我师伯向来仁慈和善,若不是你这恶贼先斩断他右臂,他又岂能伤你?”仉佥金闻言亦是一惊,自己比剑较艺,从未做过多想,倘若真因此伤了侠者义士,却也着实教人追悔莫及,他寻人比剑,只是为印证自己剑法,却从未料到会因此犯下误伤义士之举,此时见这少年前来与自己拼命的架势,心知他所言不虚,登时心下大为愧疚,也不再去与那无量派稚气少年理论,眼见时下旁观者中无有一人会为自己讲情,自己今日极有可能当真死在这稚气少年手下,想及此,不由心底一片绝望,此时低头垂首,忖道: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意欲于江湖之中强行出头,落至今日田地,是自作自受也未可知,缓缓闭了双目,束手待毙。

稚气少年拖了手中长剑,一步步朝仉佥金行近。张无忌心道:今日如叫这少年就此丧命,自己心中的谜团可就再也无法解开了。只是顾及到怕被旁人识破身份,迟迟不敢动手,现下眼见那仉佥金少年手中长剑就要向仉佥金胸前刺去,正打算跃出坐席强行阻拦,却听得旁边又有女子声音轻喝道:“且慢!”

众人诧异之余,又转首观望,只见到身着黑衣、面罩黑纱的两名女子。

两女子黑纱掩面,众人见不到她们容貌,只是从身材和方才一人呼喝的声音判断,此二人亦不过二十岁左右岁年纪。那稚气少年闻得女子呼喝声,转过身来,见两名黑衣少女走已近他身前。前面的黑衣少女向了无量剑派的稚气少年拱手道:“这位少侠,可否将此人交与我姐妹二人发落?”

无量剑少年望了这少女一眼,道:“无量剑派金鼎门弟子邬廉,敢问这位女侠门下。”前面的黑衣少女道:“黑衣仙子门狄月婵、付梦茹幸谒。”

邬廉道:“幸会!却不知二位与这恶贼有何怨仇?”狄月婵道:“此人曾潜入我派,盗取我派灵药秘方。我二人四处探寻,终于在此寻到,还望这位少侠行得方便,允我等将其带回派中处置。”邬廉低头沉思了半晌,终于将头抬起,缓缓道:“好罢。但二位须答应我,决不能放这恶贼离去,如贵派惩罚不足以取这厮性命,务必请二位告知在下,我自当手刃之。”

狄月婵道:“多谢邬少侠成全,月婵代师父先行谢过。邬少侠所请,月婵谨记!”

语毕二人便去要将仉佥金带走。

二人正从旁掣了仉佥金,朝下山之处离开,却见少林寺慧因行上前,拦在二人面前,擎掌合十道:“二位女施主,莫要着急走,贫僧有一事须向仉施主问明。”两名少女显然都识得慧因,还礼道:“大师有话,尽管问来。”慧因转向了仉佥金,道:“仉施主可否为贫僧解一疑惑?”仉佥金此时自料必死,却依旧意气犹存,只抬首望着慧因,气息哺定的道:“大师……是否要……问我……剑法,这剑法……”说到此处,一口气接不上来,竟然呕出了一口鲜血。慧因见状,急忙伸左掌按在他胸前“紫宫”穴上,运真气帮他调息,少顷仉佥金已面色转变,声音也洪亮了许多,油然道:“谢大师助我疗伤。”慧因收回左掌,道:“施主既然知道贫僧要问的事情,烦请告知详尽。”

众人眼见仉佥金在方才慧因上前、两少女撤手之时仍是瘫坐在地上,此时竟能自己直身站起,暗自叹服慧因内力之深。旁边邬廉、狄月婵、付梦茹三人见仉佥金站起,皆是吃了一惊,立时向前靠近了几步。

仉佥金站起来,朝了慧因微笑道:“大师是否想问我所使剑法的师承?”慧因道:“仉施主果然聪慧。”观剑众人适才亦为仉佥金超群剑法折服,对其师承自然同样关切,正纷纷朝二人站立之处挪移,却只听人群西南方向有人朗声喊道:“你师父定是‘四方神圣’无疑!”仉佥金闻得此言,心中一震,此时众人亦向了声音来处循望。张无忌朝那说话之人看了一眼,忖道:原来是此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无忌赵敏前些日子在茶棚中路遇青海派、横断剑派、峨嵋派诸人时撞见的那青衣汉子。这人依旧手握折扇,摇头晃脑的缓步踱到众人面前,声貌懒散的向着仉佥金道:“‘四方神圣’深居长白深山之中,光罗天下内功、剑法之中奇门异式,自谓独成一派,不屑与江湖人士争锋,如今为何又要借你之手来印求剑法高下?”

仉佥金听他言语之中对自己师承了若指掌,心下惊诧更胜,问道:“阁下姓甚名谁?”青衣汉子不答他话语,却朝了身旁两名少女道:“贵派柳掌门安好?”狄月婵、付梦茹听其语气,似是与掌门人交旧,言语里不敢怠慢,即时回道:“劳侠士挂心,家师康祥万福,敢问尊姓大名?”青衣汉子“呵呵”一笑道:“尊姓大名不敢当。鄙下唐谪仙,江湖人称‘江油神龙’的就是。”狄付二少女初涉江湖,对这‘江油神龙’的名头是第一次听闻,只客套道:“久仰!”慧因在一旁闻得此人话语,却惊忖:原来如此!七年前江湖传言剑门蜀道‘江油关’出了一位武学异士,暗器、轻功独步天下,想不到竟是眼前这人!此人神出鬼没,见首不见尾,博了江湖人士口中一个“江油神龙”的雅号,他曾于一位故友口中闻知,此人除了独到无双的暗器、轻功功夫,最出众的便是其几乎无所不知的江湖阅历,武林中但凡有些许名号之人、有些许名头之事,其皆能历历数来,如道家珍,却端的是数十年罕见的一位武林异士。不由上前一步,直朝了唐谪仙做个佛揖道:“阿弥陀佛,今日幸遇唐施主别驾,解了贫僧疑惑。唐施主果然尽悉江湖掌故,只是现下贫僧又多生了一番疑惑,不知唐施主或仉施主哪位能够告知?”他此语本是向着唐谪仙,话到将近,又转首向仉佥金望去,眼中神情,似是等待二人回应。仉佥金尚未及开口,唐谪仙却已言道:“大师已有法旨,鄙下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罢面带笑意,喜上眉梢。仉佥金本来受了慧因恩惠,只盼竭诚以报,此时忽被眼前这名叫“唐谪仙”的人抢过话头,心中起疑,只是对其知晓自己师承惊诧,正闭口静听这人言语。慧因见仉佥金未作示应,直向了唐谪仙道:“那便劳烦唐施主告解贫僧心中疑团。方才唐施主言道,仉施主师承长白山中名号‘四方神圣’的一位居士。而适才仉施主所使剑法最后一式‘天魔降伏’,与贫僧以前见过本派师伯所用之‘伏魔剑法’中‘佛光万丈’一式竟又这般相似。这‘伏魔剑法’乃敝派七十二绝技之一,概不外传。纵然这‘四方神圣’本事再高,也决计不可能从别处获得,除非……”言至此,神色骤然变得极为凝重,右手更是微微竟有几分颤抖。众人均知慧因乃少林派有道高僧,决计不会因寻常小事妄动嗔怒,察其言行,此中必定暗藏有一段极大隐情。却听唐谪仙应道:“大师所料不错。这‘四方神圣’,正是贵派当年‘圆’字辈的一位高僧。”慧因面色大变,饶是极力克制,惊愤之情犹是溢于言表,口中只连连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