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万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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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天地清绝

此语可谓石破天惊,众人一半惊讶,一半疑惑。

圆觉身转目侧,定定瞧向姜玥雪。良久方自言道:“姑娘说峨嵋剑派有我这一式剑法的克星,在下好奇之至。”持剑一指,道:“便请赐招!”

忽听场外山崖之上一个声音叫道:“且慢!”

众人望时,见一个身着白袍的青年男子伫立岩上,手执一柄铁扇,郎朗道:“澹台公子相邀论剑,说是依众人之目评断高下,怎的自己不先行展示剑法?!”

人群尽皆回首。唐谪仙叫道:“欧阳公子,你不是在江北丁家山么,怎的跑到华山来了?”

欧阳启面色一沉,哼了一声却不理他,又向了澹台泠道:“公子身为东道之主,倘不显露数招,又怎当得起‘以气御剑,伤杀无形,随心所致,动如雷霆’十六个字?!”

座中一人叫道:“不错!华山一行,众英雄是奔真刀实剑而来!御剑公子久不出手,却叫我等等得脏焚心焦!”众人瞧时,原来是飞龙帮帮主卢沾。

澹台泠起身离座,拱手道:“两位明鉴!非小生久不出手,只因众英雄远到是客,此番论剑下帖前立下的规矩,自然势必依从!”言中之意,是说欧阳启未得邀约,故而不懂下帖前所立规矩。

欧阳启摇扇道:“既如此,我也想入得场中接一接这‘天地清绝’的招法!”一个纵身,径自越过人群直入场地。

圆觉正要迫姜玥雪拔剑,此时欧阳启闯入,自然将剑锋所指掉转相向。

周崞铭立于一旁,心中更自老大不悦,这两名年轻后生闯入场中,竟然毫不以他与圆觉比剑未完为意。挥起鱼肠剑,侧身一指道:“便要接招,也作先来后到,这‘天地清绝’,自然是周某先行领教!”

圆觉微一瞬目。却听卢沾在旁高声叫道:“‘兴云成雾’、‘天地清绝’,这两招听上去倒是水火不容,不知比拼起来该当如何?!”

几人跟着呼叫附和。

周崞铭道:“方自法师不以此招对阵,却是眼中瞧不上周某了?”

圆觉撤剑道:“周大侠既要相搏,还计较这些作甚?来罢!”

欧阳启道:“法师与周大侠,是要我与姜姑娘二人知难自退了!”

但见姜玥雪身形倏忽,长剑也入右手手中,剑身一抖,剑尖便如花枝摇颤,瞬时点出数十上百下,空中隐约发出“嗤嗤”的声响。

山顶众人之中,只有明诚识得此招。

原来这招名作“摩崖雾凇”,亦是峨嵋剑派掌门人周芷若自行创制。其时周芷若习练《九阴真经》已久,于经中下卷所载的“大伏魔剑法”修炼有所领悟,灵感忽至之际,冰崖练剑之时见到石间雾凇偶然而得。

圆觉、周崞铭本来实未将姜玥雪这峨嵋少女瞧在眼里,忽见她出手演招,各自吃了一惊。周崞铭休习《九阴真经》内功功夫,无缘下卷所载剑法,但见这招式繁杂虽在其“兴云成雾”之下,但力道之巧,变化之妙,却俱已臻至剑法之巅峰。一怔之下,竟然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无忌见到此招,立时便猜知是源自《九阴真经》的精奥武学,忖道:我于剑法所学甚少,除了太师父传授的太极剑,却决计施展不出这等轻巧凌厉的剑招。道胸在旁也自低低叫了声“好”。

欧阳启不待姜玥雪招式使完,拍掌叫道:“好剑法!好招法!”

古墓派众人得杨伴龙授《九阴真经》,自然瞧出些许端倪。杜逢妤道:“师叔,此招我总觉有些眼熟,却记不起哪里见过!”牧文平、苏藜儿、梅弦月纷示如此。

杨璩道:“此招我确也初识,但其与“大伏魔剑法”中‘天花漫沐’一式同出一辙。”

四人闻语,恍然大悟。

圆觉叫道:“姜姑娘此招,并非峨嵋剑法!”

姜玥雪一招使罢长剑还鞘,应道:“这是我师父所创,怎么不是峨嵋剑法?!”

周崞铭闻语道:“贵派有此等妙招,缘何不见周掌门前来论剑?”

姜玥雪道:“家师忙于派务,论剑邀约难以企暇。以周大侠见,晚辈能否籍此招与法师一争高下?”

周崞铭不答,只问道:“这招有名目么?”

姜玥雪道:“作‘摩崖雾凇’。”

众人各自忖道:方自卢沾言“兴云成雾”与“天地清绝”水火不容,亦自全非笑语。此刻又见这峨嵋少女施展“摩崖雾凇”,那是当真要与圆觉的“天地清绝”分个高下不可了!

欧阳启踱步笑道:“‘兴云成雾’、‘摩崖雾凇’!若论对阵‘天地清绝’者,可谓舍我其谁!小生也有一招,唤‘通天彻地’,场中技痒,不知道当不当施展?!”

圆觉、周崞铭闻其分明有意挑衅,却忖:不想今夜后辈有剑法造诣如此不俗的少年,难道自己苦心所创的成名绝技,竟要湮灭于此?

见二人不答,欧阳启转身向了澹台泠道:“御剑公子作何示下?”

澹台泠道:“欧阳公子迫不及待,想必也是绝世招法了!”一语既罢,却不作示。

欧阳启自讨没趣,仍不甘心,向了上座六人道:“六位方家坐镇论剑,何不就适才三式先作品断,以免徒增误伤之险?”

史红石道:“三式委实精妙!单以招论,周大侠之‘兴云成雾’攻中有守,其变化突出一个‘繁’字,借虚招隐实招,若龙之升潜,不愧‘蟠龙剑法’招法精髓;圆觉师父之‘天地清绝’乃攻招,一招击出,有进无退,出手之捷、剑锋之利,宛如电光石火,势不能挡;姜姑娘之‘摩崖雾凇’,以守为攻,绵里藏针,看似平剑自保,实则化动为静,有以逸待劳、反客为主之妙。”

小山拍手道:“史帮主说得好!”

欧阳启道:“敢问史帮主三人高下如何?”

史红石道:“招至巅毫,看的便是发招者的修为、拿捏,以及临阵时的运用、机变,岂能言语陡论高下?”

欧阳启却不领受,向了慧通道:“慧通方丈但请示教!”

慧通做个佛揖,道:“史帮主已尽言,空口作断,当属妄语。”

欧阳启“呵呵”一笑,向了澹台泠道:“不知御剑公子邀剑之初,可曾设想过这等情形?又能拿出什么论断的万全法子?”

澹台泠解了身上披毡,直直步入场中。先向着上座六人揖道:“六位方家恕过!”才又向欧阳启言道:“欧阳公子稍安。”回身向了身旁侍女道:“取剑来!”

众人一惊,忖道:难道他竟要施展功夫了?!

欧阳启亦颇诧异,退开一旁,不作言语。澹台泠身后已有四名侍女各自捧了一方雕漆镂刻的木匣,并排放在澹台泠身前。

众人瞧时,见那木匣顶上分别刻有“陷青”、“纯羊”、“惘生”、“爰封”几字,雕漆古朴,匣木下竟然隐隐透出一股精光,不由皆忖:这四柄是何等利刃?!

澹台泠道一声“献丑”,右手长袖一抚,四座匣盖齐刷刷打开。众人但觉赤、黄、青、白四道光芒映天照月,将澹台泠身侧耀得如星宇极昼一般。澹台泠敛气凝神,双手各以两指作剑诀并起,四柄长剑在他真气驱动之下竟凌空飞升起来。

众人惊骇之余,山顶一片寂静。

澹台泠驱动长剑,剑随身徙,眼见他手指变换之间,真气纵横、长剑翩跹,衣袖在剑芒光影中飘舞,大有惊鸿游龙之势。

张无忌叹其招法,忖:何等奇遇,方能成就这御剑成招绝技?!

场外众人更看得目瞪口呆。杜逢妤叫道:“世间竟有此招法!”

忽闻“叮咚”一声脆响,澹台泠所御的青色“惘生”剑在空中一晃,似是被什么物事凌空击中。澹台泠提神敛气,撤回长剑落归木匣,众侍女却早已冲上前来,手握短剑列作一排。

那奉茶少女以为欧阳启故意搅扰,面带愠气怒冲冲盯住他。欧阳启摊了双手,一脸无辜之色。

奉茶侍女叫道:“你堂堂白驼山派,用此手段不觉太过卑劣?”

欧阳启笑道:“姑娘误会!我如何敢扰乱澹台公子一展绝技?!”

另一名青衣侍女上前,捡起地上跌落的物事,是一柄长约三寸的铁戒尺。

众人忖道:江湖中何人使用这等兵器?

暗夜中东北角一个洪亮声音“哈哈哈哈”仰天长笑,良久不绝。紧接听其道:“御剑成招!不过是哗众取宠的绣花功夫!”

众侍女怒道:“大胆!何人在此扰阵滋衅?!”

一个魁梧的身影“呼啦”一声从众人之后跃出,落在场中。待瞧清时,是一名身高九尺的壮汉,一袭黑袍笼身,面庞被一道黑巾遮住。

澹台泠揖道:“请教这位英雄名号!”

黑衣壮汉笑道:“‘御剑成招’,雕虫小技!你四剑同使,接我这一招‘碧落茫茫’!”笑声传开来去,宛如巨雷洪钟。

奉茶侍女叫道:“敢来论剑,却不敢以本来面目示人?”

语出不及,眼见那黑衣壮汉浑身上下抖出数十条铁戒尺来,这十几条戒尺发出时本是绽向四面八方,也不知他冷不丁用了什么招法,倒全似被磁石吸引一般齐齐向澹台泠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