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万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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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庐涧医士

裴定云一怔,道:“神功自然愿学。只是在下已拜师门,焉能改投?”

井九畴道:“不须改投,不须强退!你只说,愿学不愿学?”

裴定云道:“愿学!”

井九畴道:“好!小子随我来!”

裴定云道:“这人你不杀了?”

井九畴道:“能得功法传人,先师在天有灵,就叫他自生自灭去罢!”

引了裴定云往一座山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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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璩与潭王众侍卫斗在一起,见有四人武功着实不俗。她记得杨伴龙曾言潭王邀来逍遥派之人,心中业已有数,她本意只是阻拦拖延教杨伴龙等驾船离去,否则四人武功再高,又岂能将她绊住?

四人见杨璩剑法卓绝,内力仿佛无穷无尽,惊愕不已。

一人对战之际忽然停手,问道:“姑娘使的是……‘独孤九剑’么?!”

另三人也是极惊,纷纷望向说话这人。

众侍卫见四人忽然停手,聒噪不已。却又不敢近身上前,只外面将杨璩团团围住。

杨璩道:“阁下有何指教?”

那人揖道:“不敢!独孤大侠剑法现世,我等景仰尚且不及,何谈指教?!不知姑娘这剑法从何习来?”

杨璩道:“你倒有趣!临阵对敌,却询问对手来历!”

那人道:“在下闻‘独孤九剑’传者,品行资质俱为上佳!姑娘师承不愿自报,在下也猜出一二。”

他身旁之人道:“大哥!‘独孤九剑’,是姓万的老者使得那套剑法么?”

那人道:“正是!万大侠于掌门有恩,咱们如何能与他弟子动手?”

侍卫中一名武官叫道:“你等是想抗命不成?”

圈外一名女子叫道:“她是雾灵山古墓派杨璩!”

杨璩一见之下,竟然是玉衡庵妙修,不知她何时站在圈外。笑道:“原来是故人重逢!”

妙修手握一对双钩,冷笑道:“呸!好一个‘故人’,前节旧债,咱们一并结算!”

杨璩见她昔日使剑,如今换持双钩,显是为雪前耻筹谋已久。再瞧他身后另有四人,一人手执流星银锤,一男一女各执鹰爪挝,一人执蛇形钥。单以兵器论,却是尽属长剑克星。

逍遥派一人道:“妙修,我大哥刚说不与这位姑娘动手,你便寻上前来,当真有意与我四人为难!”

妙修道:“狄老三,别派之事贫尼不管!我入职王府,王爷有命,贫尼岂能不从?!”

那人骂道:“秃婆子!入职是我大哥在先,哪里由得你来吆五喝六?!”

妙修骂道:“你受王爷恩德,竟敢倚向外人!待我回去禀告王爷,有你等好受!”

逍遥派为首那人道:“咱们共事王府,没有必要撕扯脸面!王爷责罚,咱们承担便是,也不须作口舌之争。老二、老三、老四,咱们走!”

四人离去,侍卫们亦不敢阻拦。

妙修道:“杨璩,若论单打独斗,贫尼不是你对手!只是近来江湖传言:终南山古墓有水路可入。我已派了庵中弟子前去,叫她们进入你派墓中,见到你祖师的画像便烧,见到你祖师的石棺便砸。你若打赢我等即刻前去,说不定还能见到放火烧墓的盛景!”

杨璩又惊又怒,道:“你敢!”

妙修道:“你看我敢不敢!”

杨璩长剑出手,妙修双钩还未举起便被她打落。

眼见其一个纵身,身子早跃出圈外落在江面沙船之上。紧接着几个纵身江面踏水而去。

执鹰爪挝的男女扶起妙修道:“师太为何激怒于她?”

妙修恻然一笑,道:“不激怒于她,教她如何进入师兄设下的圈套?!”

杨璩一路行向终南山。沿江溯流,乘船至江夏,复策马进入陕西,终入秦岭山麓。沿途记起杨伴龙七年前曾作一首《醉花阴》与一首《忆秦娥》,分别道:

醉花阴

绿水清池思总又,衫裙人依旧。古墓伴终南,杂草荒菁,尽掩石门厚。

情丝但动惟堪酒,余断肠谙透。莫道此生狂,惊梦声声,十六年更漏。

忆秦娥

仙才借,纤尘不染溶溶月。溶溶月,星眸水剪,浩空明灭。

铅华玉腕蔷薇血,当初泪洒吴江夜。吴江夜,绝情悲怆,断肠凄切。

舍马行入山中,见松柏苍翠,岩石孤耸,与雾灵山景致大为不同。她牵挂古墓处境,沿途一刻不愿停留。

当年杨伴龙带她重回终南,七年前侣游情形宛在眼前。古墓自当年“断龙石”放下之后荒草遍生,正门常人极难寻见。

她一路上行,只恐玉衡庵众人抢先泅入墓中践踏祖师遗物,心中焦灼不已。她自不知杨逍栖居于此多年,但凡有意泅入古墓偷盗武学者皆被他拦阻其外。

行至古墓大略所在,至墓后池水之处已是晌午,烈阳高照,池水碧透,隐约间见池底仿佛铺了一张渔网。上前瞧清之际,见渔网是纯银打造,网线深入池中不见踪迹。

杨璩心中纳罕,忖:莫非玉衡庵众人已泅入墓中,借此渔网阻挡于我?

站在池边不敢贸动,立得良久,似乎听闻水波晃动之际有微弱铃声作响,她心中愈发奇怪。

等了个半时辰,山中静旷,池中也无半个人影。索性便泅水入到池底,将渔网绕过潜入墓中。

出了池水见渔网上面的银线一并深入墓室,身子才起,清楚听到“叮叮叮”的银铃脆响。瞧看网线出水连着挂在墓壁的一串串银铃。

杨璩恍然大悟道:“原来渔网是探查水波扰动之用,只要有人搅动池水,银铃也就受牵动作响!布设此置者心思着实奇巧!”

她心中警惕,悄悄往墓中行去。

来回转了半天,并不见一人踪影。她看到石床、石凳灰尘不染,像是有人日日擦拭,却是疑惑更深。

复又回到池水所在的墓室,见石壁《九阴真经》的经文清晰可辨。石壁两侧的灯火光亮不衰,却不见添置更换的迹象。

她素知古墓的复杂,墓室一般模样,石门机关暗藏,来来去去寻不到祖师婆婆遗像和石棺所在。忖道:莫非妙修只是骗我?却教我远道而来耽误时日?

泅水出了古墓,正要寻隐秘处更换衣衫,忽觉胸口一阵气结。

杨璩心中一惊,暗中驱动内力,见内力驱使并无异常,只是胸口不畅,头中似乎微微眩晕。

接着听到几人大笑,有男有女,转首看时是三名女尼和一位老道。

老道笑道:“你就是杨璩么?贫道在此恭候多时!”

杨璩猜测自己中了毒物,但内力保护之下并不足惧,言道:“妙修原是激将!你等设下圈套,也不见得能擒住我!”

老道道:“女子果然狂妄!你中我‘含沙射影’之毒,待我再赐你几枚透骨钢针,到时你跪地求饶,看我放你不放?!”

一名女尼冷笑道:“师兄,何必跟她废话!”

纵身下来,三人相继跟上。

杨璩见四人手中各持一副机括,外形似弩,括管装着钢针待发。忖:“含沙射影”,那是什么毒物?突然开口叫道:“你是‘庐涧医士’柳赟!”

老道道:“想不到你还知道老道名号!”语中已是自认。

杨璩道:“你下毒害死浙江姚氏姚世木一家三十七口,假扮郎中下毒于猿功门掌门人余桧影,我又怎会不知?”

柳赟一惊,忖道:她知姚世木之事也不稀奇,怎的又知我下毒余桧影?

杨璩见他半晌不作言语,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只道下毒功夫神不知鬼不觉,却如何逃得过行家法眼?!”

柳赟双目一眯,恻然道:“倒是贫道将你小瞧了!可惜你所中‘含沙射影’正由手少阴心经侵入督脉。待你任督二脉被毒血走遍,你要运功发招之时,全身骨骼便奇痛难当!那时我要擒你,岂不是手到擒来?”

杨璩忖:不好!原来这毒物走行脉络才会发作。他引我说话,用意如此!拔剑道:“不用毒血走完,我即取你四人性命!”

杨璩长剑骤出,使出“独孤九剑”破气式的招法,剑芒倏起,两名女尼登时瘫倒在地。

柳赟并未瞧清此招功法,心中极骇。转身藏在站着的女尼身后,借机又躲了一剑。

只是杨璩此招发招之际右臂奇痛,剑锋上力道拿捏不住,她本求刺伤女尼不用害其性命,谁知手力一变长剑登时贯胸而过。

这一下她却撒手弃剑,更觉双腿一阵剧痛,身子一晃险些跌倒。

柳赟见状“嘿嘿”冷笑,道:“你要杀我,也须修为再高些!现下毒物发作,你还不是任我摆布?!”

杨璩全身一阵奇痛,手足已然不听使唤,但知今日落在此人之手,当真不堪想象。右手捏了一枚冰魄银针,便要反手往自己手臂上扎去。

猛听得一人高声叫道:“柳赟!你又在这里使毒害人!”一个人影飞过,右掌在柳赟肩头重重拍落。

柳赟受重击之后侧身倒地,望着那人道:“你是何人?”

杨璩见那人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却不知他就是四处比剑、被圆觉与韦一笑相继收作弟子的少年仉佥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