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泪水夺眶而出：“如果是说笑，我会挑这个时候说笑吗？丢掉一只耳朵前，殷还秋性格与之后的差异，我不信你和她朝夕相处，完全不起疑？！一开始，我就说我不是殷还秋，你不听，凌霄还怪我堕落！我不是因为成为残废而性情大变，而实实在在不是你们所认识的殷还秋！”
云孤捧住我的脸，细细凝视我，我顿住话头，愣愣地由他看，还想着他在看我到底是谁？云孤手指温柔的拂去我腮边的泪痕，淡淡一笑：“凌霄那时，不该离开的——”
“啊？！”
“他不该在你最需要人帮助，安慰时撇下你！”
我万万没想到他会总结这么一句，呆了。云孤泪光泫然：“不管你是还秋？倩儿？都是我这一生活着的唯一目的。你父母灵前，我发过毒誓呵护你一辈子，除非你自愿解除婚约——”
我鼻子一酸，哭道：“你的意思，我是谁都好，你对这个躯壳，仅是一份承诺过的责任？”
那跟凌霄的想法有何区别？
云孤默然片刻：“还秋的确是我的责任。缔结婚约，也出于双方家长之命，但是——倩儿，你丢掉一只耳朵后，性情大异，我反倒——反倒——”
“反倒什么？！”我哭得委屈，恨不得也象对史凌霄一般，马上教他滚。
云孤脸慢慢涨红，我瞪住他，狠狠抽回手，云孤情急，冒出句话来：“反倒觉得你比先前更可爱——”
我再不意他这么说，呆了一呆，蓦地把脸飞红了，咬牙道：“你胡说什么？！”
云孤低低叹口气，缓缓道：“我和还秋，青梅竹马，又一起奔波逃难，朝夕相处，如何不知她个性？她可比你豪爽多了，毕竟是将门出生，也好多管闲事。我心里一直当她妹妹样疼爱。瞧着她，反倒是跟凌霄谈得来——不过，婚约始终是我们两家父母遗愿，多年我也习惯她在身边，只要她不说什么，我也不打算改变什么。”
我听得发愕，欠起半身，探究他半吞半吐的尴尬，倒像在看部言情小说，忍不住乱猜中间暧昧环节：“她跟凌霄谈得来？我曾听你们说漏口，凌霄也不是第一次看过她身子？到底怎么回事？仔细说给我听！”
云孤忍俊不禁，轻轻拧把我的脸：“瞧你这小女人模样！——我先前还有三分怀疑，现下也彻底死心你不是她了！还秋性子大大咧咧，向来少根筋，她那次偷偷洗澡不小心被凌霄撞破，凌霄唬得丧魂落魄的，大半个月跟在她身后拼命打躬作揖，想尽办法赔礼道歉，她却反骂他象个女人家，婆婆妈妈——”
我噗嗤一笑，连忙掩嘴。
云孤苦笑：“我知道你笑什么——你必是想连这她也嫌凌霄婆婆妈妈，我更是个婆婆妈妈的人，她也定嫌。”
被他说中想法，我讪讪道：“我可没嫌你婆婆妈妈——你这叫温柔善解人意——在我们那时代，这种好男人差不多死绝了！”
一言末了连脖子都羞红，低下头翻来覆去绞着被角。
云孤顿了一刻，声音满含喜悦：“你真这么想的？”
我想他心情，一定很苦恼未婚妻与己理念不和，所以自惭形秽，出于同情心，点点头。再说云孤的眼泪只在关乎还秋濒临生死时流过，平常沉默寡语，也没哪里不讨人喜欢。只怪这殷还秋没福，两个这么优秀的男人在身边，却被飞来横祸夺取生命，白白让我拣了这具躯壳。
云孤重新拉起我的手，一时喜不自胜，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我怕他误解，正要再解释两句，门喀的一响，我疑心外有人偷听，欲言又止。
云孤比我更明白，看眼门，转回视线脸不满阴霾：“那魔——魔先生——倩儿你预备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