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我终于想起来——他不就是长孙霸吗？！想想被迫跟我同归于尽，先前何等威风，如今何等狼狈，忍不住笑，又笑不出来。
长孙霸显然也很意外，瞪我良久，咬牙切齿冒出一句：“你这疯女人竟然还活着？！”
蹲下身，一只大手便来扼我脖子。
我由他扼，动也不动。长孙霸稍一使力，却自己焉下来，喃喃骂道：“妈的！这当儿杀了你，岂不弱了本大爷名头！”
狠狠看我一眼，慢慢起去，转身走开。我瞧他趔趄背影，似是腿部受了伤，真不知这家伙怎么落在我下面，反受伤比我轻的。
长孙霸走不两步，顿住，仿佛犹内心挣扎半天，竟又走了回来，坐在我身边，望着我的表情不知道是嫌恶还是复杂的怜悯，呐呐道：“可恶——你不是还活着么？做什么一点不挣扎？至少爬起来，把你伤裹好！再这么流血，你会死的！”
我有气无力：“劳你手，杀掉我——我动不了！”
长孙霸一怔：“什么？！从鬼门关上打一转，你不庆幸自己留得命，还叫我杀你？”
我笑得满嘴苦涩：“我这种人——活着是祸害！”
长孙霸呆了片刻，蓦然领悟过来：“你指刚杀人？我是瞧着你双眼血红，疯魔一般，难不成中什么邪吃错什么药？我可听说你以前从未在战场上杀过人。”
我说不出话，过了一时，眼泪突然拥将出来：“你不肯动手，就给我滚开！由我一个人再这里自生自灭吧——”
吼这两声，嘴里哇的一口口吐出血来，精神陷入半昏迷状态。
过了小会，恢复些意识，发现长孙霸非但没走，还把自己战袍撕成一条条的，再裹我的伤。忍不住发怒：“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你给我滚——让我死！”
长孙霸拧眉：“老子这辈子杀的人是你方才杀的人二十倍之多，什么人都杀过，唯独没杀过女人——你不值得让我破例！”
一句话，气得我喉头又涌出甜腥，喘成一团，只做不出声。
长孙霸一时包扎毕，看我皱眉：“瞧你这么文秀，脾气蛮大——我方才四下查看过了，这山谷四面是山，陡峭难上，咱们又都受了伤，只能等你的人或则我的人下来救援了。”
我困难地道：“你趁早给我一刀——不然我一时控制不住又发狂，吃了你活该！”
对这长孙霸没什么前嫌旧怨，加上他不肯趁人之危，我心下难免对他生出好感，便恶声恶气提醒他。
不想长孙霸听了，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笑不几声，又因震痛伤口而噤声，说：“你吃我？！你待怎样吃我？从脸上啃起还是从脖子下嘴？我这么粗糙的皮，你那小嘴咬得动么——哈哈！”
我细细一想，也觉自己言语暧昧，顿时飞红了脸，一气又喀出口血，突觉先前身上那种疯狂迷乱的本性又回来了，顾不得羞耻，忙道：“长孙霸——你快滚！我——我——”
长孙霸先还嘲谑一双眼睛，随即渐渐发现我表情不对，不禁紧张起来：“你到底吃错什么药？又要发作了么——喂？！”
一说起药，倏地提醒我，我忙想去摸身上亚修罗给的小药瓶，手上无力，怎么也够不着，急道：“我——身上有药——快——帮我取出来——”
长孙霸迭声问：“哪里？哪里？”
一面抱起我上半身，另只手乱摸。他的手不小心摸到不该摸的地方，我瞬间涨红脸，长孙霸也如遭雷击，赶紧抽手。我怒骂：“你这流氓——流——”
转念一想，是自己求他的，不免哀叹一声：“在我腰间革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