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谨雄霸南方,是所有诸侯中最年轻的一个。据说此人年方二二,已拥不下五年的征战史,文韬武略,极富魄力,在苒金声名仅次北方的长孙赐。比他小两岁被拜为军师的义兄弟南宫易,也出自武林世家,一手暗器出神入化,两人并肩携手,开拓出江南以淦洲为中心的十四郡版图。
看他们边逃命边还能款款而侃,我闲着也是闲着,插嘴冒了一句:“那你们猜这次援军来的是周家什么人?”
“舒县虽说不大,却北接长孙,东临刘云坤,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周谨不敢托大,八成不是自己亲来便是派义弟南宫易。”史凌霄答。
云孤点点头:“周谨性骄崇尚武力,南宫好谋善用计。你们看,城头只是射下火箭而四下未布伏兵,我估料来的多半是周谨。”
我回头一看,追兵堪近,打着的旗号果然是大大的“周”字。
对这两个男人心生佩服时,又不禁起了浓浓疑窦——以他们才能,混到匹马骑绝对没问题(这丫头念念心心一直不忘马……估计她心目中就是以能否骑马来划分人高低贵贱),为什么时至今日,还只是默默无闻的小兵?云孤为避祸尚可理解,史凌霄又为哪般?
“低头!”
史凌霄突然发出警告,我一楞,头被云孤用力一捺,舞地一声风响,一柄雪亮的大刀从顶上带着凄厉呼啸掠过!我出了一身冷汗,再一望,一名马快的骑兵已追至我们身后——
云孤玉面一沉,右手拔刀,刷的撩翻那人,动作之快我根本无法看清,一蓬血就艳丽地洒将下来。
尸体翻身坠马,我一口气吐出,又几骑旋风般冲到我们跟前。史凌霄和云孤几下兔起鹘落,双刀迭挥,瞬间又捅倒数个。喧嚣战场中,除我,谁也没闲工夫关注这僻静一角。
云孤拉了我一把,我打个战,才跌跌撞撞又跟着他们继续猛跑。爬上山坡,隐入密林,将追击的骑兵远远甩在视线外,我们才有余暇观看周围情况。
陈伦作为先锋的这支部队,没料到舒县会请到援兵,少少两千人,被周谨大军一围,加上火攻,伤残得七零八落。一片混乱中,也不晓得陈伦及一干副将跑哪去了。
史凌霄满脸沮丧:“靠的,没想到混口饭吃这么艰难!”我心中一动,忽觉异样,但异样在哪,又说不上来。
云孤叹一口气:“还回彭仲那去么?”
史凌霄抓耳搔腮一阵,一拍大腿:“回!怎么不回?老彭那待遇不错,一个月有十五两工钱呢!”
倒!——这小子在想啥?
“唔,而且再等七天就该发下月薪俸了,至少等拿了再做打算。“云孤比史凌霄还认真的扳手指。
我彻底无语了。——这两个家伙,绝对绝对——大脑构造与一般人不同!
“还秋——”云孤柔声唤。“哎?”我莫名其妙抬头,他顺手轻轻抹了把我脸:“这里,沾上了。”我瞧着他手指上的红,怔怔地,不晓得说什么好。
史凌霄干咳一声:“走吧!”
云孤拉上我,一起向更高坡爬去。再度回头,望向山下,我突然,目光被一个景象磁石般吸住,兴奋地手指一指叫:“你们看那边!”
乱军中,一个血被铁甲的将军在左冲右突,一杆长枪,指东杀西,锐不可当,正是陈伦。他身后还紧衔一将,那将两道浓眉如剑,斜飞入鬓,紫金战袍,半披半挂,连同里面的赤红铠,衬得人如冠玉,唇如涂朱。黑沁沁的眼睛,更亮甚手中银刀。边追边喊:“陈伦!你已走投无路,还不趁早下马受降?!”
陈论不理他,只管冲杀。
云孤失声道:“那是周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