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杏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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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神仙眷侣(中)

我自小是个好动的性子,前些日子一直躺着,久未走动,一醒来自然精力旺盛,不愿意将大好时光辜负在长乐殿里。故而早饭用完,被离忧抱了一会儿,我便磨着他带我出去玩。

无奈这个人思想僵化,说一不二,定了明日,今日便一定要我歇着。我想了想,觉得吵架定然吵不过他,只好想别的主意。灵机一动,想起话本子里说撒娇和眼泪是对付男子的制胜法宝,于是忙抱住青年的手臂,深情款款地望着他,糯着嗓子说:“离忧,你到底爱不爱我?你如果爱我,就带我出去玩儿,不然,”我想了想,做出泫然欲泣状,“我就哭给你看。”

按照正常的情节,我应该被对方一把拥入怀中,听他对我说:“傻瓜,我那么爱你,怎么舍得你哭。说,想去哪里。”

我满怀着期待,结果看到对方眸中落入一丝笑意,微凉的手指将我的下颌一扶,嗓音如酒香缱绻醉人:“哭一个,我看看好不好看。”

我默了默,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想了想,觉得大约是这娇撒得不够火候,于是将他的手臂抱得更紧,仰脸望着他:“你便舍得我哭?”努力了一把,眼框似乎真的有些发热。

他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俯下身在我唇上印了一吻,离开后问我:“还想哭吗?”

我被他这个吻弄得大脑一空,整个人也都轻飘飘的,听他这么问,那空荡荡的脑袋不由自主便点了点。

他目光清浅,将我的脑袋压了压,低声赞道:“乖。”

不等我反应过来哪里不大对,已被他执了手安置到软榻上,他略作思量后,挥手在我脚边添了两个暖炉,然后低声叫我等一等,便又抬脚走去鎏金香炉处添香。不知他如何晓得我用香的喜好,不一会儿,殿内便升起淡淡的桂花香。我看到他挥手将隔开内外殿的帐子也放了下来,殿内一时昏暗,他便又多点了两盏琉璃灯。

他忙碌了一阵儿,总算回到我面前,我不晓得他是要做什么,只见他淡定地拉起我的手瞧了瞧,瞧完之后又淡定地蹲下身子,将我的衣袍撩起,伸手将我的小腿抬了起来。

他开始脱我鞋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红着脸道:“你做什么脱我的鞋?”又道,“你便不会同我说一声,我自己来?”

他淡淡道:“凡人的经脉断了,要治愈少则两个月,多则半年,你受伤已有三月,还是有些不利索。我帮你看看。”

我愣愣地望着他:“呃,那你看出什么来了?”不满道,“你不要告诉我是因为我太不济了,所以好得这么慢。”

他抬眼看我一眼:“不是。”手中动作却没有停,“你受伤时神识未归,说是仙身实则接近肉体凡胎,好得这么慢,也怨不得你身体不济。”

我这才稍稍平心,抱怨道:“你当初为什么封我神识啊,害我不济了三千多年。”

他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眉头略蹙,似乎在思量我这个问题。

我见他沉默,当即有些不自在:“我却忘了,你原是怕我怨你才会封我神识的,你别内疚。”又扭捏道,“你一个大男人,屈身为我一个小女子脱鞋,便不害羞吗。”

他早三下五除二将我的足衣拉下,手指一寸寸在我脚踝处探过,我觉得有些痒,忍不住要便抽脚出来,被他及时捉回去。

他缓声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害羞倒有些。”

我没料到他这么坦诚地承认了,忍不住怀疑:“我怎么看不出来?”

他将我的脚握在掌中,轻轻道:“那是因为你还不大了解我。”又道,“我其实很容易害羞。尤其是我喜欢的人在我面前的时候。”

我为他的话懵在那里,继而便有些面红耳赤,他却无事人一样将我的脚放开,起身坐到榻上来,执起毛笔写了副方子,洋洋洒洒一整页纸,然后封到咒里,大约是送去了药官那里。

我默默地将他望着,这么一望便又有些痴了,殿内香气缭绕,青年眉眼细润美好。

从前的我不是容易伤感的人,在他面前却总容易陷入愁绪:“离忧,如果你早一些找到我,告诉我你喜欢我,我们大约能多在一起许多日子。虽然现在这样也挺好,可是一想到有七万年我们都没在一起,便忍不住有一些可惜。我也晓得我不该这么贪心,以后我们有很多日子可以将那些遗憾给补回来。”我絮絮地道,“离忧,我不在的七万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有没有每天都很想我?”

他为我的话有片刻的发怔,我想我的话又不经意打到了他的心坎上,看到他的神情,不禁鼻头一酸,也不顾光着脚就跳下去将他抱住:“就像我知道我喜欢你之后,每天都在想你一样,你一定每天都很想我,对不对?”

他的头埋在我怀里,说话的声音像隔着层罩子,有些低哑:“是啊,我一直很想你。”

药官没有多久就差人送了药汤过来,离忧哄着我将那苦汤喝干了,又摆出棋盘来同我战了两局。在我的强烈抗议下,他故意在第二局输给了我,却以放水输给我太违背他高尚的良心而坑了我一个吻。我想了想觉得日后可以再坑回去,便没同他计较。

午饭用过后他陪我去花园走了一圈,中途遇到雅雅和少伊,雅雅面红耳赤地对我露出个“殿下你又欺骗我我当真看错你了”的表情,少伊则无比淡定地……拉着雅雅绕过我们走了。

我哆哆嗦嗦地指着二人的背影:“少伊他,他他他竟然装作不认识我们?”

离忧淡定地将我的手指收到掌中,为我出主意:“或者,我们下次也可以装作不认识他们?”

我露出个你真高明啊的表情,看到他挑了挑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一招一向很好用。”

我觉得我受教了。

散步完回到长乐殿,我闲着无聊便靠在软榻上翻话本子,本子是从少伊那里偷来的,所以内容很正经,以我的眼光来看,略有些无聊,有些地方还留着他用小字留的注——我一边赞叹于少伊的认真,一边反省自己同少伊比起来,当真是不求上进不思进取。

离忧便在旁边陪着我,我一抬头便能看到他,有时我本子上有些晦涩的地方瞧得不甚懂,便拿过去给他过目,他三言两语便能同我讲得很明白,我对他的崇拜便又多了几分。我闲着,也想他同我一起闲着,可是他却一会儿递一杯茶过来,隔一会儿又递一块点心,还有一次我漫不经心抬头,见到他正在认真地剥一个桔子。

那样好看的一双手,可以是抚琴拨弦的手,也可以是提剑杀敌的手,却唯独不大像是一双剥桔子的手。可是看到他用那双手剥桔子后,我却发觉自己从前的想法是多么的肤浅。瞧他的动作,多么的优雅多么的闲适,桔子在他白皙修长的手中圆溜溜、黄橙橙的,那美感简直浑然天成。

他将剥好的桔子掰开递到我嘴边,道:“张嘴。”

我还不知他原来这样贤惠,简直是为人夫君的楷模。想到夫君这个词,我的脸微微发烫。

将他递过来的桔子咽下后,我不由自主道:“离忧,择日我们去姻缘殿一次吧。”

他却装作听不懂:“去那里做什么?”

我心想我都说这么直白了,您老还真好意思叫我再说直白一点啊,却仍然轻咳一声,红着脸道:“我们去姻缘殿找姻缘官将姻缘簿签了,你意下如何?”

老实说我有一些忐忑,试想这世上哪有姑娘先开口向男人求婚的道理?按道理这件事该男方主动。听说天底下的男子都喜欢矜持的姑娘,像我这般不晓得矜持二字为何的姑娘,天上地下也不晓得能有几个男子招架得住。

万一离忧招架不住反悔了,我又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我有些后悔。可是说都说了,也不好收回来。

等了他一会儿,他却像是不急的样子,继续将桔子喂给我,喂完之后才淡淡道:“那便去吧。”

我有些感动,“真的?”感动过后又有些不满,“你考虑了那样久,可是犹豫了?”有些委屈,“你一定是犹豫了。”

话说出来,我才有些生气,于是别过头去不理他,他的声音清清凉凉地传过来:“我不过是在想,你穿上嫁衣会是什么样子。”轻轻道,“想到那时的你一定很美,所以忘了回答。”

我心神一晃,随便嘟囔了一句:“瞎说。”

他道:“夫人觉得为夫瞎说,耳根怎红了?”

我将头发拨到前面掩住耳,镇定道:“你定是看错了。”娇羞道,“谁是你夫人?”

他制止住我拨弄头发的手,浅淡的声音在我耳边悠然响着:“我的夫人爱害羞,一同我说话便脸红,有时候心直口快,有时候却又心口不一……”说完之后做了结论,“这样的她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