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特莉默默地承受着她父亲用厌恶与谴责的目光盯着她,这本是在她意料之内的,谈判的失败是必然的,可是她依然心情沉重,预料与现实的距离往往远得让人咋舌,她早就知道战争是残酷而血腥,但是她今天目睹了真正的战争之后,能感到的只是纯粹的恐惧,回想起那一幕幕惨不忍睹的撕杀场面,她现在还觉得心有余悸。而更大的损失自然是索妮娅被俘,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同那个刁钻尖刻,同时也睿智机敏的索妮娅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索妮娅的某些行为的确对战争有非常不利的影响,但同时索妮娅为了帮助她而牺牲的却让娜特莉感动。所以今天在战场上,为了保护索妮娅,不让她成为两国的公敌,娜特莉宁愿选择在一些问题上忍让。
“公主,还记得你昨天言之凿凿地告诉大家你可以阻止战争,但你又做到了什么呢?只是让约翰•;杰克逊那个家伙对你嘲讽了一番,甚至还牵扯到撒拉国的声誉,这就是你干的好事。”米勒暴怒地冲娜特莉吼道,营帐内的将卫全都低垂着头,稍稍大胆一些的才敢瞥过头看了看受到呵责的公主的反应。
娜特莉几乎是面无表情地听着她的父王向她怒吼,她知道她的父王希望她有怎样的反应——立刻跪下向他承认自己的错误,并表示马上返回撒拉国,乖乖地等待着凯旋而归的父王的“处置”,但娜特莉决不会这么做,她父王的责骂对她再也一点伤害,从小习惯于被父王命令和呵斥的娜特莉对这样的情形早已见惯不惊。
见娜特莉对自己错误毫无悔意,米勒国王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他决定将目标转向下一个人,他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斯科特,然后换了一种嘲讽的口吻:“那么将起到决定性作用的里昂纳多•;杰克逊王子呢,您对今天的战争起到了作用吗?”
“父王,今天根本就不是娜特莉和斯科特的错,你也看见了,约翰•;杰克逊曾几度被他们质问得哑口无言,多次砌词狡辩才挽回了形势,因此今天撒拉的声誉受到侮辱纯粹是约翰的无理。”曼纽尔义正词严地说,他的语气相当激烈。
“闭嘴!”米勒立即打断了曼纽尔的话,“无论你怎么说,今天他们也是失败了,而我很公正地给了他们这一次机会,而他们却失败了,所以从现在开始,公主和这位尊贵的杰克逊王子必须呆在撒拉军营中,绝对不能够再上战场,也不能参与关于战争的任何事。”
尽管曼纽尔还想反驳,但是娜特莉用眼神制止了他,曼纽尔只是叹了口气,深为不满地瞪了他的父王一眼。米勒国王的脸上显露出一份淡淡的得意之情,显然今天娜特莉与斯科特的失败并没有让他恼火,相反他为此津津乐道,在昨天的辩论中,他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向曼纽尔等人妥协,而今天他却重新掌握了指挥权与对局面的控制。
娜特莉目光黯淡地凝视着营帐着闪烁不定的烛光,斯科特托腮坐在她身边,曼纽尔则靠在一个角落里,脸上的神情也表明他此刻忧虑的心情。
“索妮娅被抓走了,而我们却没有办法去救她。”娜特莉终于带着些哭腔吼出了这句话,斯科特理解地将手安抚地搭在了她颤抖的肩上,轻声安慰道:“约翰不会伤害索妮娅的,你应该相信这一点,而现在贸然去救人,无疑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娜特莉的目光中带着浓厚的忧郁与一点点善意的谴责,她直视着斯科特冰蓝色的眸子嗔怪道:“为什么你总能明白我心里正在想什么了,而你又恰恰要将它说出来。”
斯科特轻轻地吻了吻娜特莉的脸颊,说:“现在除了等待,你最好别再多想了,也许咱们还应该再接受一些上战场作战的训练,要不然下一次我可没把握再次救你。”
娜特莉显然再也无法控制心里积聚的伤感,她将脸埋在斯科特强壮的臂膀中痛哭了起来,很多天来她都没有如此放纵自己宣泄情感了,而今天战争的惨烈与朋友被俘让娜特莉无法压抑心中的悲愁了。
斯科特将娜特莉搂得更紧了,他清晰地感受到娜特莉娇小的身躯在颤抖,他能体会公主心中有多么悲伤。一连串的突发让他们失去了所有的有利条件,而约翰的巨大改变更让过去的友谊彻底被撕得支离破碎,而一向在公主身边帮助的索妮娅也被掳走,娜特莉能够坚持到这一刻才哭出来,斯科特已经很佩服了。
等待娜特莉的伤感潮流逐渐远去,在一旁沉思的曼纽尔终于走了过来,他压低声音说:“我想现在霍尔暂时不会采取什么行动,他只会隔岸观火,看我们和哈努斗得你死我活,而我们根本无法确定杰克逊王后到底会不会来这里,形势对我们相当不利。我认为现在我们不宜和约翰进一步发生剧烈冲突,除了无可避免的战争以外,最好不要做一些激怒他的事。”显然曼纽尔是刻意将这番分析告诉娜特莉的,让她可以理智起来,放弃刚才那种轻率冒险的念头。
“行了,不用拐弯抹角,我知道该怎么做。”娜特莉直起身子,试干了脸上的泪水,稍有些不满地对她哥哥说。
曼纽尔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容,他揉了揉娜特莉的脸,尽管这样亲昵的行为在皇室成员中是不应该出现的,但是一些放肆不羁的曼纽尔又怎么会理会。“哥哥知道你聪明。”他调侃地说,“明天开始,我会吩咐德维什兄弟对你们俩进行魔鬼式训练,以免再遇到今天这样危险的情况,我可不希望娜特莉那美丽的脖子被割断。如果是那样,相比斯科特王子殿下会伤心欲绝的。”
娜特莉和斯科特极有默契地瞪了他一眼,曼纽尔诙谐地笑着说:“今天我可真的遇上了对手,哈努的美女杀手真是名不虚传,她出剑快、狠,动作敏捷轻盈,和她周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眉宇间流露出的杀气本身就给人一种威慑的感觉。但是她同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要不是因为她那样冷酷,一定会有很多男孩爱上她的。”
“你也就是其中之一,我说的对吗,王子殿下。”斯科特也用相同的调侃腔调说。他可不懂得拘束与礼节,尽管相识不到两天,他就已经毫无顾忌地开起了曼纽尔的玩笑。
“那到说不准,不过她现在在我眼里,依然是一号劲敌,再说我哪有你这位王子这么服气,有娜特莉这样温柔体贴的美女在你身边。”曼纽尔打趣道。
“绿小姐也能算温柔体贴吗?”斯科特故作恐惧状。
尽管娜特莉知道斯科特和曼纽尔本没有心情开玩笑,这一唱一和完全是为了逗自己开心,但她还是轻轻地给了斯科特一拳,看着斯科特装得龇牙咧嘴的样子,她终于忍俊不禁,曼纽尔也随着笑了起来。
在门口守卫的士兵显然对营帐内的笑声感到不可理解,刚刚还是一阵愁云惨雾的样子,甚至他还能听到公主轻声的啜泣,尽管他们不知道内情,但是他也隐约知道公主被国王呵责的事,而现在里面却笑声连连,的确让人费解。但是他却不懂,笑声是隐藏悲愁最好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