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任务怎么办?”
“嗯哼……他可以不是活着掉下去的嘛。”
“是我们打死之后才掉下去的?”属下福至心灵。
“我可没那么说!”榻上的男子低头咬了一口果肉,一双桃花眸潋滟生情,唇角笑意七分天真:“倘若雇主想找,就让他自己去找好了。不过……这天下还没人敢拖着红楼的买命钱不给,你说对吗?”
与此同时,断水崖下,桃花涧边:桃花涧这个名字,听起来着实是附庸风雅,有种清风明月的小清新之感。
可只有当你掉进去的时候,你才会明白,这桃花涧底布满暗石,水位有高有低,凶险的像个陷阱。
夜长留此时正拖着人事不省的大萌主,千辛万苦的找到了山洞,又湿淋淋的出去借着月色寻回了少许树枝,在大萌主身上搜到江湖人必备的火折子一只,折腾了一个时辰,才生起一堆小小的火苗。
夜风凄凉,夜长留苦笑着打了个喷嚏,蹲在地上检查大萌主身上染满血迹的几处刀伤。
将告别小紫衣时拿来的几瓶药粉全都倒在了大萌主身上,失血的势头渐止,却还是减缓不了他越来越低的体温。
夜长留努力的进行着急救措施,本着色即是空的基本心态,在大萌主身上揉来揉去,试图保留那一点点最后的温度。
这一幕她是有点印象的,完全符合原著剧情,所以当大萌主掉下来的时候,她也没觉得有多么惊慌。
可《惊鸿》里是怎么安排的来着?大萌主究竟是怎么得救的?
躺在夜长留衣服上的大萌主轻哼了一声,似乎有些寒冷的皱了皱眉,失血的唇徒劳的开合几次,平日正派大侠的风范丢到了一旁,惹人怜爱的咬着下唇,不自觉的缩成了一团。
夜长留连忙又去找药,可在这种失血加低温的情况下,伤药除了止血之外,已经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手指一一点过几个很有小紫衣古朴风格的瓶子,夜长留的手指一顿,指尖停在了一个琉璃般清澈透明的名贵瓶子上。
瓶子里有着细腻的膏体,不用打开,夜长留也清楚那瓶子里有着桃花的香气,吃起来的感觉……有点甜。
不远处的大萌主呓语两声,双眸紧闭,身上冷汗津津,唯有额头热的吓人。
夜长留一脸惆怅的举着瓶子,这大概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面对一个美人,却觉得无从下手。
她是该守护大萌主的贞操?还是该拯救大萌主的生命?
这是个问题……
就在夜长留犹豫不决的当下,大萌主的情况显然又恶化了两个程度。他痛苦的卷起身子,额头的碎发被汗水粘在一起,迷迷蒙蒙的半睁着眼睛,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迷蒙,他本能的知道极为难过,借着月光勉强看到有人影坐在他身旁,便虚弱的像那人伸出手去,之前听不清楚的呓语倒是清晰可闻了:“爹爹……华儿好痛,华儿难受,救救华儿……”
见那人影不动不答,大萌主……轩辕重华失落的抽噎起来,眼眶红红的,眼泪在其中打着转,他依旧没有收回伸出去的手,眉毛皱的紧紧地,用着那种撒娇一样的腔调:“爹爹……华儿会听话的,救救华儿……华儿好难过。”
平心而论,只看样貌的话,轩辕重华毫无疑问是个美人。只可惜这种美好平日掩藏在不苟言笑的性格之下,让人颇有望而生畏之感,敬畏惧怕之下,根本联想不到那些有益身心的事情上去。而这种英气和美貌的复杂融合,在这种程度下彰显了最大的发挥,楚楚可怜,又惹人侵犯。
夜长留无比纠结的看了看洞外依旧没有任何天降援兵的迹象,又低头看了看手中已经被暖的温热的瓶子,最后侧头看了看那只仿佛用尽了主人最后一丝力量,但还没有被主人收回去的手。
轩辕重华又试探性的唤了两声,回答他的依旧是无尽的沉默,高烧失血加上脱水,他已经没有维持这个动作的力量,虽然极不情愿,那只手还是渐渐地落了下去。
他的心也仿佛随着这个动作落下,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没有温暖,没有救赎。
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绝望……或许还有那么些许不甘。
他本以为这次也会如他儿时一般,被对方冰冷又无情的对待,这是他向别人求救的惩罚。只是唯有这次,手却没有如他预料一般,砸到冰冷的地面上,甚至连那意料之中的呵斥也没有传来。
轩辕重华再一次勉力睁开了眼睛,人影依旧是模模糊糊的一团,随即自身似乎被人搬动,靠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他轻轻地笑了笑,头靠在那人的颈窝处,依恋的蹭了蹭。
他很痛,全身没有一处是不痛的。
他也很冷,冷的仿佛连呼出的空气都带了冰晶,凉的他不自觉的瑟缩。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去,他只知道身旁的温度让他无比安心。在这个距离可以嗅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道,他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原本应该是极为讨厌这些不洁的东西的,可眼下,他愿意付出一切,换取这个有低沉声音和温暖体温的人在他身边。
王者之路从来都是亘古的孤独,也许在他不愿承认的一部分里,他从来都很怕,怕死的时候,没有任何人会陪在他的身边。
那个低沉的声音有些无奈,但他还是从中听出了让步和纵容。
“张嘴。”
接着,有凉凉的东西触到唇上,带着一股甜蜜的桃花香气。
他费尽力气的伸舌舔了舔,抬起头对着人影乖巧的微笑,浑然不知此时的自己有多么诱人。
然后,悉悉索索的声音,有温暖的触感钻进了他湿冷的衣服。
他惬意的哼出声来,用尽力量也只是让手指动了动,根本无法去握住那让人留恋的温柔。温柔这种飘渺之物从来都不是可以被掌握住的,而且,他明明早就该知道,没有人会对他温柔,无论他做得多么出色,只是,为什么还是不死心呢?
唇角的笑意化为苦涩,生死边缘他犹自叹息……多么愚蠢的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