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无缘得见正面,她也能想象的出那一抹如水般眼光,感觉情愫在心中慢慢滋长。
夜长留情不自禁的挂上笑意,缓步前行而去,生怕扰了对方的安宁,又有有意给对方一个惊喜。
她一步步的靠上去,想着自己竟然可以作为另一个人的惊喜,得到另一个人一展笑颜的喜悦,这感觉有些说不出的奇妙,总而言之有种陶陶然的温柔气氛,熏得人未饮先醉。
这样想着,她静静俯下身去,自身后将对方紧紧抱住,对方似乎受惊般啪的一下合上了手中书卷,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固执的挺直脊背,高傲难驯,不肯在任何人怀中停留。从夜长留的方向看来,只能看到对方白皙的耳垂,以及耳垂上小小一枚紫色钻石。
夜长留盯着那紫色耳钉看了片刻,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明明身量胖瘦无一不同,可就是感觉有些不对。
还未等她抽手起身,前方端坐如玉的人影就先动起了手,迅雷不及掩耳一般,扭身一巴掌冲着夜长留招呼过来,夜长留此时虽然饥饿,但并未饿到那天在端王府中的程度,故此眼明手快的擒住了对方手腕,一声惊呼还未出口,就被对方另一个巴掌拍了个正着。
巴掌声清脆悠扬,吸引了附近两个洒扫的丫鬟太监,一见庭中对峙的是这二位大爷,连请安都顾不上了,带着他们几乎拼上性命得来的宫廷秘闻,二话不说的逃了个无影无踪。
端王心知应该先将那两个逃走的鱼虾毙命,可眼见对方都逃了个无影无踪,夜长留又跟个木头一般杵在原地,气的恨恨抬手一指:“好!又是你!”
他这么一动,离开了廊上烛光的映照范围,被清冷的月辉洒了一身,那紫红色的衣袍便现了原貌,分明是红得发紫的殷红锦袍,领口处一圈毛茸茸的领子,领子可爱至极,本人则邪气俊美,如同阎罗。
夜长留抬手捂脸:“不!不是我!”
端王岂知夜长留与他兄弟紫衣的关系,当即认定了对方心怀不轨,怒极而笑,眼睛一转计上心头,故意大声嚷道:“好你个夜断袖,本王为了躲你,都躲到冷宫附近来了,竟然还要被你追着轻薄!”
夜长留认为自己很冤,但端王显然比她更冤一些,而且冤的理直气壮,杜鹃啼血,行为做派都很像一位公主,而不像一位王爷。
她扎着双手站在远处,犹犹豫豫的不知是不是该伸手捂住端王精致的嘴巴,然后直接灌上水泥,沉到御花园的荷花池里去。
谋杀王爷实在是个大事,只可惜还未等她拿定主意,闻声而动的御前侍卫蜂拥而来,一把将轻薄王爷的夜长留按在地上,在受害人端王的一声令下,大踏步的压着淫贼夜长留离去。
夜长留心里清楚此事万万不会有人敢于作证,打定了一会儿赖账的主意,心情也很是平静,只是在注意到侍卫大哥们擒拿她之时万分不愿的表情,才感到了一丝丝的受伤。
待得到了皇上面前,夜长留立马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英勇就义式表情,不言不语的在紫衣担忧的眼神中跪倒一边,沉默不言的努力表达着其忠心傲骨。
皇上原本正与云相相谈甚欢,见到被侍卫押解过来的夜长留时,先是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头,又见端王一脑门官司的随后跟来,也只能暗自压住谈性,先来断这一地鸡毛的倒霉官司。
周围文武百官万没料到一个惯例似的中秋宴竟然还有这等热闹可瞧,一个个表面上端庄肃穆,暗地里挤眉弄眼的凑了过来,在见到另一当事人夜断袖的时候,这种看热闹的心情更是迎风见涨,蹭蹭的窜了两个层次。
而官家小姐们则依照各自爹爹的派系,三五成群的站在一旁交头接耳,其中有一人数较多的小型团体悄悄话说的声音最大,偶尔还能听到色迷心窍之类的字眼。夜长留抬头看去,见云惊鸿一身淡粉襦裙,容颜娇俏,被数位官家小姐众星捧月般围在当中,貌似含情脉脉的盯着跪在一旁的端王,在小姐妹动作极小的戏谑和打闹中,眸光如水盈盈,捏着一张丝质手帕,欲语还笑,欲说还休。
未等皇上开口,紫衣一派天真且快言快语的道:“端王,夜侍郎,您二位这是?”
按理说紫衣一位王爷,是不该抢在皇上之前开口的,但他最近圣恩隆宠,皇上也不以为意,只是顺着话头道:“是啊,又是怎么了?而且夜爱卿,你的脸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有人敢掌捆当朝官员不可?”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齐刷刷的交流了一个心有灵犀的眼神,紫衣顿时皱起了眉头,之前从他那个角度看来,只能看到夜长留完好的一半脸颊,被皇上如此一提醒,转而看向端王的目光就很不善了。作为当事人的夜长留则机灵无比,立刻抬手捂住脸颊,学着云惊鸿的样子欲语还休,只恨手中没有方丝帕加深感情。
端王瞄了他冷情冷心、还未等过问就开始偏帮的父皇一眼,心中冷笑不已,毕竟夜长留非礼于他乃是事实,也觉心寒,表面上装成一副委屈之极,生无可恋的模样,哀哀道:“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自从几位当年的皇子都变成王爷之后,‘父皇’‘儿臣’这两个颇为亲昵的名词立刻被双方心有灵犀的一同遗忘了,君是君,臣是臣,互相提防还来不及,再无任何父子情谊可言。也正因为如此,比之皇宫中的诸位而言,紫衣的单纯和善良显得如此可贵,几乎立刻就抓住了皇上当父亲的心,因此才百般保护,千般宠爱,为的就是其他三王能有所顾忌,不敢轻易下手诛杀。
或许因为这两个名词实在太过久违,皇上也不由得怔了怔,也不知回想起了什么,表情慢慢的平和沧桑起来,虽然离慈爱还有一定距离,但已经非常难得可贵了。他轻声细语的、仿佛怕吓到童年时期的端王一般,缓声道:“朕一定为你做主。”
端王顿时叩首,夜长留登时警觉起来,意味深长的偷偷瞧着端王,打定了无论对方说什么她都死不认账的重要方针,静下心来准备迎战。哪料到端王根本就是借题发挥,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