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惊鸿与浅辰本是青梅竹马。小的时候自然两小无猜,大一些之后一个少年一位少女,虽然已经知道礼数避嫌,感情也是好的蜜里调油,尽在不言中。
后来浅辰做了御前侍卫,也并没有因此嫌弃当时还未被云相接回京城、只是个村姑的云惊鸿,二人感情至此都很不错。直到云惊鸿被云相找了回去,知道这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给自己生下来的女儿,自然喜不自禁,昔日的村姑一夜飞上枝头,填鸭式的学了很多大家闺秀该有的礼数,身份云泥之差,渐渐与此时依旧还只是御前侍卫的浅辰生疏起来。
可云家原本是有一位正室所出的嫡小姐的。这位嫡女也没算怎么欺负云惊鸿,十四五岁的年纪,又一惯做久了金枝玉叶,嚣张跋扈不在话下,却也说不得当真恶毒。她只是觉得云惊鸿的到来分走了父亲的宠爱,并为此很是难过不满,在言语间很是给了云惊鸿几次难堪。云惊鸿怀恨在心却隐忍不发,一下子给她玩了个狠的。
至于这个‘狠的’是怎么玩的,当时书评区里沸腾一片。浅辰有一次偷偷去宰相府花园与云惊鸿见面,被云家嫡女发现,虽然威胁要去告诉父亲,实际上则是对浅辰情愫暗生,一见钟情,云惊鸿惶惶不安中很快发现了这个秘密,就央求了浅辰,让他将云家嫡女勾搭上手。
浅辰什么心思不得而知,而云家嫡女对浅辰一片痴心,甚至不惜抛弃身份地位与浅辰私奔。却不料她收拾了细软,赶到与浅辰前面的地点,等在那里的却不是温柔有礼的情郎,而是对她失望之极的父亲云相……
至此,云家嫡女百口难辩的为云惊鸿奉献出了嫡女的位置,彻底成了炮灰,被父亲威逼着落发做了尼姑,进尼姑庵之前,还哭着向父亲求情,求他饶过浅辰,最后也没明白事情究竟为何发展到这般地步。
云惊鸿如此这般的陷害了云家嫡女,彻底毁了她身为女子的清白,仗着云相对其母亲的愧疚和对她的怜爱,轻而易举的把对方取而代之。一夜之间成了云家嫡女后,行为做派就更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云惊鸿对浅辰则又一次开始遮遮掩掩,感情介于爱情和兄妹之情间摇摆不定,死活不肯给浅辰一个说法。
之后事情暂且不提,总之云惊鸿有资格被端王选中联姻,并且陪着父亲云相来参加中秋宴会,就说明之前的剧情,已经一点不差的全部发生过了。
夜长留扔掉一把坚果的果壳,回手去摸大萌主的袖子,准备再掏点别的什么出来。云惊鸿哭的很是可爱可怜,浅辰无可奈何又痛心疾首的看着她,拳头握的很紧,却不知该打在谁的身上。
二人又交流了几句,情绪纷纷激动起来,吵得夜长留这边也得以耳闻。
云惊鸿哭泣道:“浅辰哥哥,你不要逼我,你怎么舍得逼我啊!”
浅辰只剩了苦笑的力气:“惊鸿,你不爱我,也不让别人爱我,我不能当你一辈子的浅辰哥哥,你究竟要我如何做?”
云惊鸿愤怒起来:“为什么不行?浅辰哥哥是我很重要的人,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伤我的心?”
“可我若是不愿只当你的亲人呢!”浅辰的声音有些颤抖,最后无力的垂下头去:“罢了,罢了。”
说罢转身就走,月色倾城,云惊鸿提着裙摆一路追去。
大萌主认认真真的观赏过这一场好戏,站在原地思索片刻,低头对夜长留道:“还好你不像云惊鸿那般。”
“哦?”夜长留不解的扬眉。
“不是你如何选择,而是我们自己决定……如何抉择。”
翌日一早,夜长留睡眼朦胧的在大萌主的服侍下艰难的起了床,顶着头上崭新出炉的大包上了轿子。
鉴于昨夜她在中秋饮宴上误打误撞的深得龙心,一回侍郎府,圣旨跟着屁股后面就来了,把她从刑部侍郎平调为大理寺卿。虽然都是正三品,但大理寺卿作为一份可以断人生死的工作,又鉴于需要到大理寺卿审理的案子,案犯都个个肥的流油,可捞的油水比刑部侍郎要多得多。
楼三立刻对她表示了祝贺,并且对即将被她审理的犯人们报以深深的同情。
大萌主倒是没说什么,但是与正道大侠背道而驰的意念不加遮掩,只道若有不服,杀了便是!
夜长留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地方太多,平时还好,一到常识性知识,破绽多的数都数不清,本朝律法她也只知道一个杀人偿命,其他全部两眼摸黑。本来打算彻夜不眠的将本朝律法研习一番,奈何一见那厚重的能把人砸死的律法,夜长留立刻吹灯拔蜡的改变了主意。
于是,当轿子停在大理寺前,夜长留穿着一身崭新的官服,别别扭扭的下的轿来,真心感觉压力很大。
这种压力尤其在对上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时,更是达到了顶点。
“夜大人,您怎么就一个人来上工了?本官还以为今日能有幸得见您那位绝色无双的面首,这才特意等在这里的嘛。”
说话这位乃是众所周知的端王党,盘据大理寺已久,今日顶头上司头天上任,大理寺内大小官员竟无一露面,明显是受了这位大理寺少卿……崔大人的指使,这是一大早起来专给自家主子找场子来了。
只可惜文官的报复不过纸笔口舌,了不起说的口干舌燥,夜长留也依旧不痛不痒。
崔大人话音未落,夜长留还未来得及反唇相讥,就听一旁一个灰扑扑的人影奋笔疾书道:“今有正四品大理寺少卿崔莺,当众污蔑贬低正三品大理寺卿夜大人,按律应……”
崔莺恼羞成怒的一把夺过对方纸笔,扔在脚下狠踩,看样子平素没少吃这位的苦头。而那灰扑扑的人影蹲下身子抢了两把也没抢出来,不动声色的退后两步,随即身效炮弹一般蓄力冲出,把崔莺一头撞倒在地,也不与其扭打,扛着对方的拳头捡起了自己的纸笔,视如珍宝的揣入怀中。
新官上任第一天,便看得如此闹剧,夜长留哭笑不得的绕过这二位,无人夹道欢迎固然略显冷清,只好孤身一人入了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