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乙双手紧握交叠胸前:“是啊,昨天王爷还说既然夜公子不走,那就叫咱们王府的大牲口都歇歇呢……”
侍卫丙被抢饭碗,一头冷汗:“听说连看家护院的任务也一并担任了……”
侍卫丁连连感叹,神态猥琐至极:“啧啧,以前只是听过夜大人的名号,现在见了真人才觉得所谓风流倜傥正该如此,只是真想不到咱们王爷竟然能得夜公子如此喜爱啊……”
丫鬟甲乙经此打击,顿时萎靡起来,哀哀怨怨的瞪了两个侍卫一眼,无辜躺枪的侍卫丙可怜的瞪大眼睛,尾随着心仪的丫鬟妹妹一路追去。
更加无辜的夜长留剑招一收,额头自然而然的蹦起青筋,憋着火气想要进屋给端王身上添两个透明的窟窿。
毫无自觉的端王此时会见完自己派系的诸多弘股之臣,从房间里伸出一只手来,冲着夜长留所在的位置远远的挥了挥:“夜长留!本王睡不着,要听昨天那个没讲完的故事!”
夜长留握剑的手紧了紧,又紧了紧,最后忍无可忍的将剑一丢,大踏步的出门找丫鬟妹妹联络感情去了。
半个时辰后,遍寻夜长留的端王一脸不爽的出现在某个丫鬟香气扑鼻的闺房外,透过描红画绿的轩窗,不期然的看到夜长留与一位妙龄少女席地而坐,聊得正欢,且谈话内容就是那不肯讲给他听的故事。夜长留貌似还算规矩,手脚都呆在应该呆的地方,而那巧笑嫣然的少女显然居心不良,一双水汪汪的杏核眼时不时的往夜长留的方向膘着,唇角的笑容又甜又媚,很有心计且恰到好处的问出问题,给夜长留继续聊下去的兴致。
端王怒极而笑,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王府里的丫鬟如此招人,将个断袖都勾的动了春心!
而夜长留实在是个太过合格的情人,只要她愿意,任何事情都能做到心细如尘,虽然这与她二十一世纪的职业脱不开关系,但那种恰到好处、不温不火的温柔和体贴实在令人难以拒绝。
屋中的少女咯咯直笑,配合着夜长留若有若无的低沉嗓音,和谐的令屋外的端王挑了挑眉:为了个长得委实不怎么样的少女将他这个主人……情人丢弃一旁,伺候他虽然尽心尽力,但明显是满心的不情愿,他都要怀疑情蛊究竟有没有效用了。
想到这,端王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伸手敲了敲窗子边沿。
屋内的丫鬟猛地惊醒,花容失色的跪倒在地,而夜长留早就知道他在窗边偷窥,却懒得理他。
“夜长留……”端王的声音轻柔而飘渺,如同情人的耳语,跪在地上的丫鬟惊艳的睁圆了眼睛,许久都回不过神来,他轻轻的勾起唇角,带着一种孩子气的残忍和邪恶,伸手一指旁边发怔的丫鬟,轻启朱唇:“杀了她。”
夜长留猛地回头,一脸的莫名其妙:“为什么?”
端王眨了眨眼睛,用一种‘今天天气很好’的轻松口吻道:“本王心情不好,本王在吃醋,本王不喜欢看到你离她这么近,本王想杀人……你选择相信哪个?”
夜长留心说我怎么喜欢这么个变态……随即立刻一怔,瞬间惊悚……我喜欢他?我为什么喜欢他?可我要是不喜欢他为什么要给他当牛做马?而我要是喜欢他……我为什么喜欢他?
问题又绕回了原处,夜长留脑中轰鸣,周围的一切都恍惚起来,一脑袋浆糊的呆立原地。端王左等右等也不见夜长留回神,似笑非笑的叹了口气,自怨自艾的扭头,径自去兵器架上取了一杆红缨长枪。
丫鬟被惊吓到了极致,从嗓子眼里百转千回的嘤了一声,声如蚊讷,却成功吸引回了夜长留的主意,登时为眼前场景皱了皱眉头,而后二话不说的动手阻拦。
端王是没有武功的,夜长留在他身边呆了三天就无比确认这一点,所以她出手的动作恰到好处的卡在了不会武功之人伸手快慢的时间点上,却没料到一个弱柳扶风的端王竟能有如此之快的身手……
长枪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劲力十足的弧线,乌木枪身自夜长留指尖急速溜过,电光火石之间,微风乍起,枪尖处红缨微微一颤,散落的缨络被同样殷红的鲜血凝固在了一起,少了两份飘逸,多了几分沉重。
那年在韶华中的丫鬟只觉得心口一痛,随即有些冰冷,又似乎不是太痛了,接着她抬起头茫然的看了端王一眼,看着端王不以为然的收回手,动作优雅的擦拭着手指,看着端王依旧如当年一般俊美的邪气,有种天下都不放在眼中的凉薄,彼时她与她家小姐只看了一眼,只一眼,就误了终身。
夜长留没有动,僵在半空中的手良久收回,在脸颊上蹭了一下已经干涸的血液,默然无语的瞧着端王……这如此麻烦的人在她面前的时候,比起平时处事,也许还算是宽容的。
端王懒洋洋的丢掉了揉皱的手帕,一如当天品尝夜长留使坏后的糖葫芦一般,他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丫鬟,执着的去拉夜长留的手,看起来似乎又有了一些孩子气……他根本不记得这丫鬟姓甚名谁,也不知道这丫鬟心中深藏的那一份缱倦情丝,也根本没有兴趣知道。
直到一声凄厉的哭喊震碎端王府内院表面的平静,夜长留回过头去,端王的手扑了个空,慢慢收回来揉了揉鼻尖,眼神阴沉下来,唇角的笑意更深。
“王爷,您看……”侍卫长面露难色的大步跑来。
端王没有回话,夜长留放眼看去,拐角隐藏很好的月亮门处有一娇美的女子,正拼命的推挤着众多侍卫组成的人墙,似乎身份不同以往,那些侍卫被她挤得左右倾倒,愣是不敢动粗,非但如此,还小心翼翼的避开女子身上那些会令人误会的部分,如此一来,就更是阻挡的捉襟见肘了。
侍卫长见王爷没有回答,灵机一动的自认找到了解决方法,冲着门口阻拦的兄弟们丢了一个眼风,东倒西歪的侍卫们立刻松散起来,那女子抓到了个缺点明显的空档,提着裙摆飞奔而来,眼眸含恨的看了端王一眼,随即动作僵硬的跪倒在那死去丫鬟的身边,泪眼模糊的抽噎道:“锦屏!锦屏!你怎么了?你……你到底为什么要来内府?!这人根本就是没有心的,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看不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