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在旁听他所言,想来到他连这等小事也都记起,不禁想起往事,眼圈也湿润了,只听铁云又道:“师妹貌美活泼,徒儿做梦也想娶她为妻,徒儿也知道,师父师娘有心让师妹嫁给徒儿。可徒儿生性木纳,笨嘴拙舌,与师妹性情不和,徒儿每每努力,也不能使师妹对徒儿倾心爱恋,这也令徒儿苦恼之极。自师妹见到屠大哥之后,有说有笑,几日里便难分难解。徒儿也曾对屠大哥恨之入骨,恨他抢走师妹,还出手把打伤了,后来徒儿与屠大哥相处几次,方才明白屠大哥虽然容貌丑点,可是心胸开阔,心地善良,且言语风趣逗人。师妹是爱玩之人,与屠大哥在一起甚是快乐,徒儿随后想来,先前行为纯是小人之举,所以至今甚觉愧疚!”
殷醉阳问道:“从那以后,你便不喜欢雪儿了!”
铁云道:“徒儿将失师妹,更是魂牵梦绕,茶饭不思,只盼来世能与师妹修好!”
殷醉阳怒道:“那你为何还要她拱手送人?”
铁云道:“自师父师娘逼迫师妹远离屠大哥之时,徒儿也盼望着量妹能够回心转意。可徒儿见师妹因思念屠大哥,终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以至于睡梦中也在呼唤屠大哥的名字。徒儿于心不忍,于是骗过师父师娘,护送师妹前来汉中,路途之中,几经凶险,徒儿身中郑州五鬼镖毒,命在旦夕,是师妹把徒儿送至神农山,徒儿与丐帮钱团头一人斩断一只手臂,才令得义父出山救人。之后辗转路途,又险遭淫贼乌铁鹰暗算,掉下山崖几乎身死,逃得性命之后,徒儿寻不见师妹,方才先行至汉中告诉屠老前辈,说徒儿奉师命送师妹前来,可速速与屠大哥完婚。待徒儿寻见师妹时,师妹已是衣衫褴褛,神形疲惫,已经沦为乞丐?”
殷醉阳惊道:“真有此事?”
铁云点头道:“正是!”
一旁殷雪早已泣不成声,殷醉阳看罢,也自落下泪来,旁边众人听了,无不为之动容。
铁云又道:“师妹对屠大哥一片痴心,不惜乞讨前来寻找,用情之专,足以感天动地。徒儿心中爱师妹,只希望师妹过得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徒儿也就放心了。她心中既然只有屠大哥一人,徒儿又岂能夺她之爱,令师妹遗恨终生?”
殷醉阳听罢,脸色大转,众人也都点头赞许。铁云又道:“想师父纵横江湖,行侠一生,想来也希望世间太太平平,人人和美幸福,有情人终成眷属。师父疼徒儿一人,便牺牲师妹二人幸福,也不是师父的本意。师父常教导徒儿,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若师父一意孤行,连自己亲生女儿的意愿都满足不了,行侠仗义岂不成了一句空话?”
众人听了,齐声赞道:“铁少侠说得对!”
殷醉阳听罢,老泪纵横道:“你说得是,你才是我师父!”伸手往自家脸上便打。
屠海川大喜过望,上前道:“殷亲家不必自责,快快请坐!”一边令屠婴痴道:“快快拜见岳父!”
屠婴痴低头拜倒叫道:“小婿拜见泰山大人!”
殷醉阳扶起,又对殷雪道:“乖女儿,爹不怪你了,你爱嫁谁就嫁谁!”
殷雪一头扑入他怀,大哭道:“爹,你想死我了!”
殷醉阳笑道:“从今爹娘管不得你了,可好好孝敬公婆!”
郑玉珠上前知道:“只要殷亲家不打上门来,我们便谢天谢地了。”
殷醉阳脸上发红,笑道:“亲家母放心,绝无第二次了!”
铁云在旁抱了一坛酒,递与殷醉阳道:“师父喝酒!”
殷醉阳见了酒坛,酒瘾方发,接坛猛饮,适才一场争斗,倒使他忘记了酒,真是奇迹。殷醉阳猛饮一气之后,神清气爽,只见喜堂内外被砸得一片狼藉,回想起适才所干傻事,又羞又愧,把坛子一甩,身影一闪,已上了墙头,数丈之外传来一声:“羞死我了!”
屠海川忙跃上墙头连连叫喊,却早不见人影,便进入堂内道:“殷亲家走了!”
铁云道:“师父他老人家心里惭愧,所以走了!”
郑远图道:“铁少侠年少勇为,侠肝义胆,实为少年之楷模。若非少侠,婴痴之事岂能成功?你才是屠家的恩人!”众人一齐附合称颂不已。
铁云忙道:“郑老前辈过谦了,这是铁云份内之事!”
屠家虽然被殷醉阳大闹一场,喜堂砸得不成样子,且每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恩怨得以化解,自然喜大于忧,又令人重整喜堂,让殷雪和屠婴痴把堂拜了,送入洞房。
忙乎了半天,却不见铁云身影,原来铁云虽然一番肺腑之言,打动殷醉阳同意了殷雪与屠婴痴的婚事,快慰之余,又不免感触伤怀,觉得自己使命已完,便悄悄地退出门外走了。
屠海川见铁云不辞而别,径自与众人嗟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