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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半晌之后,乔三笑又对杨八颠道:“你带他去见甄子汉,把他编入我五百打狗团弟子之中!”

杨八颠答应一声,带上铁云,往后山走去,只见一路蜿蜓起伏,房屋错落。但听前方远远传来一阵欢呼,原来众人押着毛空空去后山时,沿途为丐帮弟子看见,顿时欢呼起来,他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口无遮拦,仗义直言,深得丐帮弟子敬重,此刻看见他身影,无不激动之极。渐近狗场,毛空空看见狗棚,顿时停住脚步。几名驯狗的弟子看见毛空空,面露喜色,叫道:“毛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它们只听你的话,我们却使唤不得!”

毛空空道:“它们怎么样了?”

几名弟子道:“你走后!它们饭也不吃,如今已经饿死十几条了!”

毛空空急道:“让我看看去!”说着往狗场中走去,押他的几名弟子知他爱狗心切,也不拦他,远远退开,狗场内大大小小养了数百条狗,黑白黄花,应有应有,听得毛空空声音,顿时呜呜直叫,躁动不安。毛空空打了一声口哨,数百条大狗听得召唤,如奉将令,一齐从狗场中涌出,扑向毛空空,又亲又咬,亲热之极。毛空空伸手四外抚摸,泪流满面,仿佛抚摸自己的孩儿一般。他在帮中驯狗成痴,如疯似颠,再凶狠的大狗到他手里,立刻温顺得如同羊羔一般,几百条狗只被他驯得如同一群号令严明的军士。几只大狗见毛空空手上带着锁链,便迎上前去,用嘴咬住,又撕又咬,只是不放,只苦于说不出人话来表达愤怒之情。

毛空空拿过狗食,喂给群狗,群狗争先恐后,大嚼大咽。毛空空对几名训狗弟子道:“我要到后山坐监去了,它们若又不吃,你们便来找我!”说着头也不回,自个儿往山后便走,群狗伫足不前,仰天大叫不已。

铁云随着杨八颠,进入后山之中,远远见到一座牌坊,里面大片场地,上面悬着一块大牌,上书“打狗场”三字,旁边又是一幅对联,上联为:“今朝俯首低眉,他日方为人上。”下联为:“任它千夫所指,我自安如泰山。”乃是丐帮演武之地,丐帮中的绝大部分团头丐头,十之八九都是其中训练出来的。其中的佼佼者,便直接由帮主亲自调教训练,作为得力助手。所以丐帮弟子多以进入打狗场习武为荣,从里面出来的人,个个踌躇满志,气壮如牛,即使是里边最不成器的弟子,也觉得比外面的人高出一等,走路之时,腰板也要挺得直些。刚刚进入牌坊,只见十几个年轻乞丐跪在一堵石壁之前,一边不动,石壁上书“尝胆崖”三字,铁云大觉奇怪,问杨八颠道:“八爷,他们为何跪在这里?”

杨八颠道:“他们记不住帮训,所以罚跪饿饭一日!”

铁云吃惊不小,再往里时,却又见几名弟子光着上身,跪在地上,其后一人手持竹板,狠狠地往几人背上拍打,只打得几人背上条条血印,青一块紫一块。那人边打边骂道:“我让你们忘!我让你们忘!”

他每打一下,被打之人身上便绽出一条血痕,铁云看在眼里,只暗暗替几名弟子疼痛。几名弟子虽然被打得伤痕累累,腰板却是挺得笔直,一声不吭,一动不动,任凭那人责打。铁云问道:“八爷,这又是为何?”

杨八颠道:“他们记不住打狗棒中的招式,所以责打!”

铁云暗暗吃惊,心想自己跟殷醉阳练武之时,带玩带练乐,苦中有乐,哪有这般血腥严厉的教法?看来丐帮中各大高手的功夫不是练出来的,而是逼了来的。二人又往前走,来到一座堂前,只见里头坐着一个面无表情,冷如冰霜的汉子,大约五十岁上下,正督促着一个年轻乞丐背帮训,那年轻乞丐张口背道:

“汪帮主有云:丐帮即立,帮训即出。吾帮以褴褛之身,怀忧民之志,俯首低眉以为生,忍辱屈膝而为计。踏千山以飘零,涉万水而流落,五湖以为家,四海以为所,尝人间之辛酸,品众生之苦痛,肮浊无人能及,卑贱无人可比。而今强帮自立,当永记行侠之道,洁身自好,自尊自爱,断不可妄自菲薄,自轻自贱,丧我丐帮之志也!”

“凡丐帮之人,皆兄弟姊妹,荣辱当与共,进退当一致。人人当大侠大德,多仁多义;个个当舍已为人,杀生取义。侠者,锄强扶弱,匡扶正义;德者,虚怀若谷,知人容人;仁者,为国为民,心忧天下;义者,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此四者,乃丐帮兴帮之本,固帮之源,诸子当切记也。”

“贫贱便为人欺,慵腐便为人后,自古之道也。丐帮当奋发图强,自勉自励,立风雨而长歌,处狂澜以傲笑,自立江湖,永益天下!”

“呜呼,行侠若此,无怨无悔!此训代代相传,谨记谨记!”

年轻乞丐一气背完,那汉子点头道:“背得好!明日我还来抽查,倘若再忘了,饿跪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