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几日,铁云随众弟子到山后一个叫浴风岩的场子去听帮史。讲帮史的老丐年逾七旬,霜发银须,仍旧红光满面,精神抖擞。面对眼前的年轻弟子,神情激动,咳了一声道:“老夫姓甘,名为忆苦。你们都叫我甘先生就行了!甘者,甜也,美也;忆苦,回忆思危之意也!在座诸生,当牢牢切记也!”
众人腰板挺得笔直,只听甘忆苦又道:“老夫自幼孤贫,投身丐帮。喜好诗书,工于词藻,才思敏捷,七步成诗,自先帮主曹大贵时开始教诲诸位弟子,于今已有四十余年,帮中诸位长老,丐头,十之八九,都出自老夫之手。时至今日,老夫也算是桃李芬芳,硕果满园了!”
众人听他所言,深知他德高望重,威服丐帮,个个肃然起敬。甘忆苦又讲道:“我丐帮始建于北宋乾兴年间,为少林弟子汪云天所创,到现在为止,已经五百余年了。汪帮主始创丐帮之时,不过数十人而已,然而人人侠肝义胆,个个义薄云天,历经十年努力,丐帮已经发展为几千人的大帮了!”
甘忆苦顿了顿又说道:“到了第三代帮主白光斗之时,丐帮便已是上万人的大帮了,再到第五代帮主普大安之时,丐帮业已达到十几万人,到古三顶古老帮主之时,丐帮迎来了其鼎盛时期,人数多达百万,各分舵罗织四方,遍布天下,成了人世间绝无仅有的第一大帮!”说话间神采飞扬,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甘忆苦接着又讲道:“丐帮始建之时,一穷二白,四壁空空,居无定所,食不果腹,就连汪帮主本人,也亲自端着破碗,走家串户摹积丐捐。当时丐帮始建,为世人所不容,在官府眼里,丐帮是一群滋扰生事,影响市容的乞丐;在各大帮派眼中,便是一群走投无路,难成气候的叫花子,为人污辱欺负,东奔西走。适时的情形,正如汪帮主在帮训中所言:‘俯首低眉以为生,忍辱屈膝以为计,踏千山以飘零,涉万水而流落,五湖以为家,四海以为所,尝人间之辛酸,品众生之苦痛’。然我丐帮在汪帮主的带领下,立风雨而长歌,处狂澜以傲笑,硬是在朝廷与江湖的夹缝之中,不断壮大,走向辉煌!”
甘忆苦讲得激动,继续大声道:“汪帮主为人,坚韧不拔,义薄云天,不仅英明神武,武功盖世,而且为人谦和,宽厚仁德。每次行侠之时,汪帮主总是冲在最前面,舍死忘生,从不退后,且从不计较功利得失,经他救助过的落难之人,不计其数,上有达官贵人,下有平民百姓,当时江湖中人,提起汪帮主,没有不翘大悔指的。汪帮主对于帮中兄弟,更是体恤忍让,受护有加,帮中有甚矛盾,他从不盛气凌人,严加体罚,总是晓之以礼,动之以情。每次有好吃好喝的,汪帮主总是把他让给众人,自己从不贪嘴。他曾经发誓:丐帮中每位兄弟都吃不起肉之前,他便不吃肉。古人云三月不知肉味,而汪帮主却是三年不知肉味!全帮之中,就数他吃得最差,穿得最破,数九寒天之际,汪帮主用嘴给脚上生疮的兄弟吸脓血,用身子给脚上没有鞋的弟兄暖脚,直到仙逝之时,脚上竟然连一双草鞋都没有……”
甘忆苦讲到此处,不禁老泪纵横,语不成声,又大声道:“汪帮主仙逝之时,天降大雪,阴风怒号,全帮哭得昏倒的弟子,就有几百个,有人哭着说,这是汪帮主的侠肝义胆感动了上苍,天地在为他戴孝!汪帮主一生呕心沥血,创建丐帮,死时无怨无悔,无追无求,实为至圣至贤,以至汪帮主死后数十年,有人提起他来,还在痛哭流涕,语不成声。所以说汪帮主是神,不是人!”
众位弟子听得热泪盈眶,眼睛湿润,有人不停地以手擦脸,甘忆苦边流泪边大声道:“听汪帮主的事不哭者,便是丐帮中不忠不孝之人!”几名没有流泪的弟子吓得赶忙以手擦眼,以表明自己深受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