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云回到打狗堂,心中大为不快,但又毫无办法。
没过几日,铁云又接见了几个前来小乾坤找帮主告状的乞丐,其中一个老丐的诉说让铁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原来那老丐的两个儿子被他的团头做成了人熊和人坛,而他本人则因为四处告状未果,被团头砍去了一条腿。何为人熊?简单地说,也就是人做成的熊,这样的人熊,会说话会写字,还会做各种各样的动作,完全成为乞丐们赚钱的工具。做人熊时,先把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脱光衣服,用针扎遍全身上下,使之冒出血珠,再把一头狗熊杀了,快速剥下熊皮,趁热包在孩子身上,缝扎起来,人与熊鲜血混杂,皮肉长在一起,再也分它不开,这样,人熊便做成了。
人坛,则听起来更为恐怖,制人坛时,先把四五岁的小孩找来,放进一个铁制的酒坛之中,除了四肢头和排泄之外开孔之外,全部密封,小孩渐渐长大,身子便困在其中出不来,便成了一个怪模怪样,能说会道,且能行走的人坛!
丐头命人牵着人熊或人坛,到处招摇聚财,据说所到之处,观者云集,倾刻间得钱无数,分舵还牵着人熊人坛,进出于达官贵人的门廷,为其献技表演,大发黑心财。此举一出,其余分舵不但不加以谴责,反而纷纷效纺,除有些分舵因为官府干涉,有所收敛之外,全国各分舵的人熊和人坛,已经有十几头了!
但没过几日,又有一个老丐冒着被暗杀的危险,拼死撞上山来,跪在铁云面前哭诉,原来因为儿子得罪过丐头,被丐头借故杀害,老丐不服,四处奔走相告,可是连告了十几年,黑发人告成了白发人,所写的状纸也已经数百封,堆得比他个头还高,还是无人理睬,万不得以之际,听说新帮主年轻贤明,方才冒死前来告状。
铁云只听得肝胆俱裂,觉得自己带领的丐帮仿佛不是一群人,而是一群全无心肝肺腑的禽兽,连撤带杀处置了数十个罪大恶极的丐头,一面把几个生活全无着落的乞丐留在了小乾坤上。
处置了一干人等,铁云渐渐冷静下来,觉得只知道处罚杀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丐帮如此之大,杀了一批还有一批,光靠罚杀,永远也没有尽头,如果自己带领的丐帮愚昧得如同一群蠢猪,上头为所欲为,下头忍气吞声,做帮主的本事再大,也不过是更聪明的猪而已,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
铁云看着乔三笑的画像,注视良久道:“帮主,你留给弟子的天下第一大帮,是治一治的时候了!”
当下派了一群丐使,吩咐道:“你们前往各分舵,秘密调查各团头的大小作为,有甚过节罪行,一一记下,并搜罗证据,回来报我!”
众丐使听了,奉命往全国各分舵去了,去了数日,众使回来,把大小名单奉上,铁云看罢,震惊不已,按他原先所想,帮中的数万大小团头及丐头,团头若贪污丐捐万两以上,丐头则千两以上者,再加上其余罪行,便把他们按照帮规清理出丐帮。可此时发现,帮中大小丐头的罪行,远远超出自己想象,有个别的团头,贪污的丐捐比胡长发倾吞的还要多,而胡长发作为副帮主,拿了钱还尽心尽力干事,而这些团头丐头,则只拿钱不干事,完全是分舵中的土匪恶霸。丐帮分舵遍布天下,大小丐头多如牛毛,每人只贪污一两丐捐,加起来便是惊天的大数,真是饕餮大口!若按自己的标准搞下去,丐帮只怕要回到汪老帮主创帮时的情形,如果真动起来,帮中大小团头丐头,没几个是不该死的!若真出手搞起来,哪用敌帮来犯?自己便把自己搞死了!
铁云想到此处,不禁连连打了几个冷战,想了一阵终于明白,自己事事求全责备,追求的是丐帮的童贞,殊不知丐帮历经数百年,已是饱经沧桑的老妓女,早已清白全无!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