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铁云兀自在坟前发呆,只听远处有人叫道:“云儿!”却是殷醉阳的声音,忙起身叫道:“师父!”只见殷醉阳抱着酒坛,还有白蝴蝶,殷雪夫妇,一齐来了。
殷醉阳等人到得近前,白蝴蝶对铁云道:“我们刚刚回到汉中,便听说这恶魔杀了素儿,你到了千丈崖,所以前来助你报仇!”
铁云道:“这恶魔的手下已全部被我杀了,现在只剩这魔头和她女儿了!”
殷醉阳大笑道:“杀得好,明儿师父与你同去,把这魔头父女杀了!”
铁云摇头道:“这魔头的女儿不是坏人!”
殷醉阳等人听罢,大为吃惊,便道:“先坐下再说!”说罢来到若素坟前,一齐大哭起来。白蝴蝶哽咽道:“多好的一个孩子,就这样被陈笑天害了,师娘一定为你报仇,把那恶魔千刀万剐,方才心甘!”
众人正在悲哭之际,却听铁云仰天一阵大笑道:“若素死得好!她早早脱离了烦恼,不像我,欲活不能,欲死不得!”
殷雪惊道:“师兄疯了!”
铁云道:“我没有疯,这是真心话!”
众人哀痛了一场,各自叙话,又在若素坟边搭起一个棚来,各自歇息。
铁云无眠,独自一人坐在坟前发呆,却见殷雪抱着屠不悔,来到近前道:“师兄!你如果心里难过,便哭出来吧!”
铁云摇头道:“我的泪早已哭干了!”
殷雪道:“师兄!那魔头武功大进,连爹爹也打不过他了,报仇只有靠你了!”
铁云默默点头。
殷雪又道:“师兄头发好乱,我帮你梳一梳!”说着把儿子在一旁,来为铁云梳头,刚刚取出梳子,只见一条人影闪电般掠过,抱起婴儿便走。
铁云也一掠而起,大叫一声:“陈笑天!”闪电般赶去,殷雪被气浪掀得往后直退,俄而大声哭叫道:“不悔!”
殷醉阳等人听得叫喊,业已一跃而起,冲出帐来。殷雪大哭道:“陈笑天把不悔抢走了!”
众人一听,大惊失色,气得如同发疯一般,一齐朝千丈崖冲去。到得千丈崖绝壁上洞口处,但见里头点得灯火,陈笑天手里抱着婴儿,站在灵牌前头,旁边站着陈依伊,正与铁云相互对峙。
殷雪与屠婴痴肝胆欲裂,叫道:“陈笑天!你还我们的儿子来!”
陈笑天冷笑道:“谁敢上前一步!我便把这婴儿砸了!”
众人不敢动弹,只得停住脚步,铁云冷冷地道:“魔头!你把婴儿放下,我与你决一死战,从此一泯恩仇!”
陈笑天哈哈大笑道:“今日我的大仇人殷醉阳也上门来了,我们正好有个了断!”
殷醉阳上前道:“陈笑天,你放了我外孙,我的老命交给你处置,如何?”
陈笑天狂笑道:“当年你与乔三笑追杀我们父女三人的时候,我的伊儿出世才一个月,你们有没有放过她?”
殷醉阳道:“当年我二人在此,并没有杀你妻儿的意思,是你一意孤行,灭绝人性,拉着妻儿跳下悬崖的!”
陈笑天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自称江湖正道的无耻之徒,无不是说谎话的高手,当时我们父女三人若不跳下去,只怕要尸骨无存了!你们正道的杀人手段,我陈笑天可是见识过的!”
殷醉阳道:“此话怎讲?”
陈笑天冷笑道:“当年君子会的舵主铁云峰,追杀我们全家的时候,是怎样对待我们的,你知道吗?”
殷醉阳摇头道:“我只知你二十年前杀了整个君子会,全会五百余人,无一幸免,上至九十岁的老人,下至吃奶的婴儿,都被开膛破肚,并没有听说过君子会杀你全家的事!”
陈笑天道:“此事发生在五十几年前,你姓殷的也只有七八岁,自然不知道!”
殷醉阳道:“你说,君子会是怎么追杀你全家的?”
陈笑天道:“六十年前,我爹陈辉祖在清理灵堂的时候,偶然发现了先祖留下来的日月神功秘笈,我陈家已禁武百年之久,我爹偶然得此宝典,自然十分惊喜。我爹不敢昭示外人,只一人秘密修炼,终成大家。却从来没有向任何人展示过武功。后来,我爹与玄教中人叶孤红邂逅相遇,成为夫妻。我爹娘深知宝典重出,必将危害江湖,便将宝典送与当时的武林至尊孤独山人,也就是那日在雪峰上打我的老家伙,可他对宝典没有兴趣,便建议我爹娘把此典献与君子会。因为你们正道宣称,君子会乃天下的正人君子组成,接受宝典当是最好。但我爹向来对自称君子的人深为厌恶,没有送去,而是秘密地送与了青莲寺的前任方丈无法大师,将宝典作为其寺的镇寺之宝。后来一个偶然机会,孤独山人问起君子会舵主铁云锋,谈起《日月神功》来,方知没有落在君子会手中,铁云锋因我爹没有把宝典送给他,记恨在心,便以我娘是玄教中人为借口,声讨我陈家,我爹为免残杀流血,便带上我娘,还有我姐姐和我,亲赴君子会以求和解。谁知君子会在酒中下了迷药,把我全家迷倒,把我全家绑在柱子上,追问宝典下落。我爹娘都是至刚至烈之人,自然不会把宝典交给一群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于是至死不说,君子会恼羞成怒,便当着我姐弟俩的面,先后把多爹娘的皮剥下来,然后杀死,又让人轮奸我姐姐,折磨至死,当时我姐只有十三岁,我十岁!”
众人听罢,无不暴眦欲裂,浑身颤栗。
殷醉阳怒得把酒坛往地上狠命一砸,怒吼道:“禽兽不如!”
陈笑天接着道:“他们杀死我爹娘和姐姐以后,又把我装进一只麻袋,捆上石头,扔进河时,以求掩人耳目,谁料我从小便爱玩水,入水之后,没有马上被淹死,却被一个打鱼人的人用网拖了起来,方才大难不死。从此以后,我再不相信世上还有什么好人,因而更加痛恨自称君子的人。你儿子当时,便自称是君子,才被我一掌打死的!”
殷醉阳连连叹道;“冤孽!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