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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再说铁云往崖下掉时,但觉耳边呼呼风声,再无可抓之物,心里道:“我命休矣!”忽觉腰上一紧,一根松枝正好拦在腰间,向上弹起,弹起之际,又无可抓之处,正在慌乱,只见头上垂下一根皮带,一个声音道:“抓稳了!”

铁云大喜,趁势一个“酒醉心明”,拽住皮带,身子又在半空中连旋数下,方才稳住,向下一看,只见白气森森,云蒸雾绕,深不可测,顿时吓得脊背冒汗,向上一看,只见满崖的怪松长得张牙舞爪,搔首弄姿,在空中尽显神通,又见吊着自己的皮条正拴在头顶上一棵碗口大的虬松上,一个披头散发,眼放精光的怪人正坐在一枝手臂般粗细的松枝上,随着风势悠来荡去,神情甚是安然自得。只听好怪人道:“娃娃,我老人家救你一命,你如何感谢我?”

铁云道:“老伯把我拉上来,我自然感谢你!”

怪人道:“我现在已救了你半条命了,我只要指头一伸,便可以把你这娃娃拎上来!”

铁云奇怪他会坐在这样高的松树上晃悠,就问道:“老伯你是如何从上面下来的?”

怪人哈哈大笑道:“笑话!我老人家是从下面上来的,不是从上面下来的,上来吹吹风,看看山光水色而已!”

铁云心想这怪人年纪大,牛皮也吹得大,这猴子都爬不上来的绝壁,他一个老者,如何上得来,定是个山间的采药人,结绳攀崖上采药来的。想来年老力衰,已提不动自己了,故而只说大话,便道:“你老提不动我了,我自己上来。”说着将身一纵,就要跃上松枝。那怪人伸手一拂,把铁云按回原处,只如被子压虼蚤一般,一边说道:“你这娃娃,谢都不谢一声,就想上来!”

铁云奋力一跃,耗了不少力气,被怪人压回,顿时喘了,身子不住晃悠,连忙说道:“多谢老伯救命之恩,晚辈在此谢过了。”

怪人点头道:“这还差不多。不过,你上来以后,拿什么谢我?给金子还是给银子?”

铁云道:“你要什么?”

怪人道:“你给什么?”

铁云乐了,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怪人道:“你给我什么,我便拿什么,不过得先谈好!”

铁云道:“晚辈一无金银,二无财宝,可让你老失望了!”

怪人道:“那你拿什么谢我?”

铁云道:“晚辈把你老的名字永远记在心中,终生不忘,你老有何要求,晚辈全力以赴,如何?”

怪人点头道:“不行不行,我不要来虚的,我要实实在在的!”

铁云道::“那好,我给你老人家银子如何?”

怪人沉吟道:“这还差不多!”

铁云想这下可以上去了,又往上一纵,想跃上松树,怪人叫道:“急什么,下去!”伸手一按,又把铁云压回原处,道:“我老人家还没说完呢!你就比猴还急!”

铁云从怪人的一按中深知对方功力非常,绝不在师父之下,心中暗暗吃惊,边喘边问道:“我们都谈好了,你还要什么?”

怪人道:“我问你,你是怎么摔下来的?”

铁云想说:“是我师妹把我推下来的!”但却说:“是我不小心摔下来的!”

怪人冷哼道:“偌大的一个人,会不小心滚下来,鬼才相信!”

铁云道:“老伯你真怪了,救人还要问原因,未免管得宽了点。”

怪人道:“当然要问清楚,你若是一般良民,我便救你上来,若是凶犯大盗,我不但不救你,还要把你放下去!”

铁云道:“原来如此,前辈说得好,我真是不小心摔下来的。”

怪人冷哼道:“我老人家活了这大岁数,只听说过平地上摔跤的,从没听说过悬崖上栽跟头的。快说,是怎么摔下来的?”

铁云暗自佩服怪人眼力,但见他逼供犯人一样对待自己,心里有气,便道:“你老要救快救,不救便拉倒!”

怪人怒道:“好哇!你这娃娃脾气倒挺倔的,敢跟我老人家顶嘴!”

铁云道:“你要救就让我上来,不要瞎折腾人!”

怪人道:“反正你的命就掌握在我的手里,你不说实话,我便不救。”

铁云道:“你见死不救,愧为前辈!你若不愿意救我,就把皮条解开,让我掉下去好了!”

怪人道:“好你个娃娃,想用激将法激我,想让我老人家背上死不救的黑锅!可没那么简单!你不想活,就自己解开绳索掉下去,我可不管啦!”说着闭上眼睛,一会儿便起了鼾声,铁云大喜,心想趁他睡时,悄悄爬上去,于是暗暗用力,抓住皮带,慢慢地往上便爬,眼看就要到顶,只听那怪人道:“你干什么呀?你以为我老人家真睡着了吗?”

铁云笑道:“我没干什么呀!”

怪人哼道:“还不快下去!”

铁云吓得赶紧落回原处,过了一阵,拉了拉皮带晃动松树,见怪人全无动静,便悄悄地又往上爬,刚在顶端时,又听怪人哼道:“下去!”

铁云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回到原处,知道怪人故意在装睡戏弄自己,索性也闭上眼睛,练起“神仙大睡功”来,故意鼾声如雷,要压过怪人。两人在松树上比起了鼾声,一阵胜过一阵。

铁云但觉怪人鼾声中功力异常,直如洪钟,震得他耳朵里嗡嗡直叫,慌忙运足功力,借鼾声发出,想把怪人鼾声顶回去。但觉怪人鼾声中功力无穷,只如泰山压顶一般,便拼命运功顶住,顶了一阵,但觉对方功力渐收,似乎有所忍让,便狠力逼去。但觉怪人功力又忽然加强,胜过先前许多。

铁云被逼得喘不过气来,但仍死命抵住,渐渐近乎麻木。过了许久,只觉怪人功力渐收,鼾声归于平静,顿时倍感轻松,赶忙松了一口气,赶忙收回功力,不敢再和怪人较劲。只听怪人张眼道:“娃娃,你练武几年了,功力不错嘛!”

铁云道:“晚辈不才,只练了八年,刚才多亏前辈忍让,晚辈在此班门弄斧,真是不知天地厚!”

怪人道:“你这娃娃倒挺会说话,我问你,醉半仙殷醉阳是你甚么人?”

铁云道:“前辈认识恩师?”

怪人大笑道:“当然认识,殷老儿嘛!砸坛子立跟头,糊里糊涂酒疯子一个,谁不认识?刚才你抓绳子用的那招‘酒醉心明’,不就是他教的吗?”

铁云素来敬重师父,虽然平日里不分彼此,嘻嘻哈哈,心里却不容别人亵渎,便大声道:“我师父是顶天立地,行侠仗义的大英雄大豪杰,不是酒疯子!”

怪人来了兴趣,大声道:“殷老儿有什么了不起,算什么狗屁英雄豪杰!简直是草包一个,说他是酒疯子,已经够抬举的了,他简直是糊涂混蛋!”

铁云大怒道:“你才是老混蛋!”

怪人大怒道:“你这黄毛臭小子也敢骂我,该打屁股!”说着折下一根松枝,伸手便打,铁云自恃有功夫在身,揪着皮条,使出“三百翻”,泥鳅一般避让,不料空中不像在地上,只有一根皮带吊住,有功夫使不上,一用劲便直晃悠,怪人手法怪异诡秘,神不知鬼不觉,一根松枝看似不经意拂来,却任凭铁云如何翻避,就是躲不开,只觉得每拂一下,屁股便一阵热辣辣的疼。

铁云又气又急,抓住皮带,一招“醉入云天”,想要冲上松枝,那怪人正眼不看,松枝一拂,铁云只觉得仿佛泰山压顶,一股大力压得他往下直冲,压得下来,又被皮带拉住,勒得腰腹酸疼,头昏眼花。气恼之余,故伎重演,又连连往上直冲,怪人依法炮制,松枝轻描淡写地一挥,便把铁云拂下,铁云连冲数下,尽被怪人挡回,弄得精疲力尽,如同一只欲跳出罐子的跳蚤,刚到罐口便被在上的盖子挡回,渐渐没了脾气,只好停住喘息,伺机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