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豁然站起身来,刚毅的容颜龟裂成殇,可是,还没待他踏出房门,他的步子就已经完全的止了住。
他僵硬在原地,那深谙的眸底划过悲痛,浓郁的化不开。
“少主,您不去么?”云初擦着嘴边的血,看着他僵硬在原地的身体,不禁开口问。
他却只有苦笑,去?他如何能去?他与南宫瑾做下约定,今生都要远离娆儿的世界,如若他违反,那下场便是她死去。
这结果,他如何承受的来?
“该死!”他痛苦的嘶吼着,随即一拳重重的杵上墙壁,瞬时,眸底大片大片的清泪倾泻而下,而那素白的墙壁上也留下了一个猩红的印记,在灼灼烛影下,显得特别醒目。
得到消息的明初寒也急忙赶到的凤鸣阁。
虽只隔着一道门,他心底的心绪却万千,他猩红着眸子,愤怒的想要杀人,“谁,到底是谁,害她变成这般?”
绿真轻抿着唇瓣不肯言语,只是微微的低垂下了头。
“是不是南宫瑾?”他疯狂的怒吼,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殿下,您先冷静一下,先不要管是谁害娆儿姑娘成这般,眼下最重要的是娆儿姑娘的安危。”流莺站在一旁,极力的平息着他的怒火。
他攥紧了拳头,焦急的来回踱步,转而,他抬起潮湿的眼睑,问向绿真,“娆儿进去了多久?还有那个北唐苍月,到底能不能治好她?”
绿真的眸底也同是一片潮湿,“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那个北唐姑娘的医术究竟如何,我也不知。”
明初寒烦躁的扯着银发,紫瞳一片哀凉,他望着那扇始终没有任何动静的门,眸底的泪终是扑簌簌的倾泻而下。
老天,求您,不要将她带离我们的世界,因为我们,是那样爱她。
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遥远的东方处,开始有丝丝缕缕的光芒冲破云雾而出,将整个天际都染上光亮。
他们依旧守在房门外,那扇最为普通的檀香木门,此刻,映在他的眼里,像是一个通往血腥和罪恶的地狱之门。
他多怕,那扇门一打开,是一张再无生机的倾城之颜。
如果是那样,那他的心又该有多痛?
良久,那扇木门里终于传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这一响动,让在场的所有人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
蓦地,流莺突然转向绿真,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真儿,我好像把你送我的短笛丢在了凤鸣阁的门口处,你帮我去找找好么?”
绿真却蹙起眉尖儿,“姐姐,一定要在现在么?”
流莺点着头,“你知道的,那是我视若珍宝的东西。”
“可是……”绿真犹豫着,转而看向房门,她也同样很担心老板的情况,找短笛随时都可以,难不成就差这么一会儿么?
“真儿,快去!”流莺有丝愠怒的吩咐着,言语间带着家长般不容拒绝的严肃。
“我知道了。”绿真只得点头,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房门,转身朝着凤鸣阁的大门外走去。
待绿真完全离开,流莺才长长的舒了口气,眸底一片复杂。
若是绿真知道南宫瑾要将心脏换于颜暮娆的事,那她该有多难过。
木门吱嘎着开启,苍月一袭红衣站在门口,较好的容颜一片倦意,眼角处还有未干的泪痕。
明初寒的心底一颤,继而奔跑上去,嘶哑着声线问道:“她如何了?”
他睁大着紫瞳,紧紧的盯着苍月的脸,仿似她任何细微的言语都有可能将他狠狠打入地狱。
可是,还未等到她回答,他的眸光就应经透过她身体的边缘,触及到里面的一个白影,她就那么静静的躺在榻上,周身都被掩盖着白布,那白布之长,甚至,没过了发。
明初寒颤抖着,眸底泪一下子奔涌而出,他拨开苍月的身子,踉跄着的奔到她面前,悲痛的呢喃:“怎么会?”
他哭着,像个孩子般无助,伸出的双手很想要抚摸上她的容颜,却颤抖的不知该如何下手,他闭上眼睑,痛苦的哀嚎:“娆儿--”
“神经病!”苍月红肿的眼睛,素手一把打开他僵在半空的手,“我有说过躺在这里的是颜暮娆么?”
明初寒睁开眼睑,一双通红的眸子不解的望着她,“什么?”
苍月紧抿着唇瓣,指了指旁边的床上,“她在那!”
他顺着她的指的方向看去,这才看见,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正躺在另一张床上,脸色苍白的恍若透明,却还活着,他捂上嘴巴,却遮掩不住口中破碎的呜咽。
“她又没死,你哭什么?”苍月剜了一眼明初寒,眸底同样泛着水光。
明初寒流着泪,转而看向眼前被白布遮掩的人,“他……”
苍月没有言语,只是径直抱起榻上的人往外走,美眸里的晶莹却止不住的往下淌,滴滴答答落在白布上,****了大片布料。
怀抱中,那个笑容如同四月春风的人,最终,化作冰冷又僵硬的残骸,她也永远的失去了他。
明初寒站在原地,看着北唐苍月落寞的身影逐渐隐匿在东方曙光的光影里,心底也是一片酸涩。
他想,她失去南宫瑾,就如同他失去娆儿一样,都是那般痛彻心扉。
他低垂下眸子,眸底的潮湿涌动,良久,抬起眼睑,朝着门外的方向,呢喃出声。
“南宫瑾,谢谢你。”
苍月抱着他来到她住的房间,轻轻的将他搁在床榻上,那冰凉的体温渗入她的肌肤,凉的骇人。
她红肿着眼睛,慢慢的掀开那袭白布,他苍白的容颜就这么映入她的眸底,再无了往日的生机。她的指尖轻轻的触摸上他的脸颊,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那熟悉的轮廓冰凉的直让人心痛。
“小瑾子,你现在,是不是满足了?”她沙哑着声音,哭着问他。
“是啊!你是该满足了。”她看着他,满颜泪水,“今后,她的心里会永远有你,不是么?”
苍月将他葬在湖心小筑的湖底,如他所愿,今后,他能日夜看到她。
而在这世上,却再也没有值得她牵挂的了,人都道百年孤独,而她的心却早已龟裂如残骸。一颗不死之心,让她苟活了三百余年,看多了人事纷飞,生离死别,终究,她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活着的人,终比死去的人更为寂寞。
她站在街道上,最后深深的望了一眼凤鸣阁,仿似那里还有一个蓝衣少年,正对她展开最明媚的笑意。
她的眸底一片湿润,用力的挥着手。
小瑾子,再见!
“北唐姑娘!”正在她转过身准备离开的那一瞬,明初寒突然冲到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隐去眸底的潮湿,淡然的开口,“何事?”
明初寒看着她,眸底的焦急之色丝毫不遮掩,“北唐姑娘,为什么给娆儿换了心脏,她却还是一直不醒?”
苍月勾起唇角,绝美的容颜艳丽无双,“我不是大夫,我只懂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