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靠在床边,时睡时醒,而萧逸天,却没有一点起色,还是那样苍白,那样冰冷。
金月进来两次,帮我盖上毯子,叹口气,又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金月又送药来,我喂了半天,也只是喂进去了一点,金月也跟着着急,这时,伯仲来了,走到萧逸天跟前,摸摸脉,又看看碗里的药,轻声对我说:“姑娘,这药是我在回天露里又加了些药材,对于内伤,应该是很有疗效。”
我看着碗里的药,心里也着急,我知道伯仲的医术,可是不吃药,他也是束手无策。这时伯仲又叮嘱我,要我注意额头上的伤,按时吃药,然后带着金月出去了。
剩下我对着一碗药发愣,突然想起我与他初次相见时,那个夜里,我闹着不吃药,他亲自来给我喂药........我好没犹豫的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对准他的唇,慢慢的把酸涩的药汤送入他口中,居然没有流出来,我竟然喜极而泣了,接着,这一碗药,就这样都被他喝了下去。放下药碗,木达进来了,我有些脸红,心想幸好刚刚的情景没有被他看到。
“小姐。”木达恭敬的说道
我示意他外面说,于是我们走到了门口。我说道:“木达,昨天的事,真要谢谢你。”
木达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姐哪里话,是公孙公子探听到邱晋全府里有一辆马车驶向郊外,他才起了疑心。”
公孙慕,是啊,公孙慕去追邱晋全,到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我只顾着萧逸天,把这事都忘了。我清清喉咙,问木达:“你怎么会认识公孙慕?”
“小姐,公孙慕一直和公子在一起,公子之前说过,一旦他出事了,就要公孙公子来找我,保护小姐安然离开。那日,公孙慕来找我,说公子出去了,一直没有消息,而出去的黑衣死士也没有消息,他怕出事,所以,要我帮忙去看看。后来,我们在一处荒院找到了公子和连翘。”木达慢慢讲着:“还算及时,公子当时还有气息,连翘也只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我睁大眼睛,问道:“什么?哥哥还活着?”
木达点头说:“公子伤势极重,公孙慕把他送回府里,估计,及时治疗的话应该是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现在还没有消息。”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多少开阔些,没想到哥哥也许还活着,苍天有眼,一定会给尉迟家留有一丝血脉,不然,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我自己。我接着问他:“后来呢?你们怎么会找到我?”
“之前,汗王接到探报说小姐不在皇宫,而且不知去向。汗王便派人四处找你,可是昨天,汗王突然不见了,我和赫连将军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两军交战,我不敢声张,所以,就找到了公孙慕,想问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公孙慕的人回报说,在城外乱石岗,看见邱晋全带着一个白衣女子。我猜会是你,所以才带人去了。没想到汗王他.....”
我叹息一声,看来,萧逸天是知道邱晋全用我作饵诱他上钩,他还是去了。
木达接着说:“幸亏公孙慕及时得到消息,不然........”
公孙慕,他帮了我岂止是一次两次,从冀城到现在,他失了家国,却一直在帮我复仇。邱晋全为人阴毒,现在,不知道他怎么样。
“木达,如果方便,麻烦你打听一下公孙慕的消息,我怕邱晋全.......”
“小姐放心,木达明白。”
金月看见我在门口,走过来说:“姐姐,你还没吃药,正好也换身衣服。”
木达看看我,说:“小姐,我在这里,你去休息吧。”
金月不容分说,拉着我就走,进来屋子,拿出一套衣服递给我,说:“姐姐,换上吧。我出去等你。”
“这是.......”这是也是一身素白的衣裙,我记得好像金月并不穿白色的。
她笑了,“这是汗王特意给姐姐的衣服,汗王说,这次姐姐一定能回来,所以,要我带来了不少你的衣服。”
难怪金月会出现在大军的驻地,萧逸天是想,一切都给我准备好,只等着我回来.........我拿着衣服愣神,金月已经把门关好,出去了。她好记得萧逸天的规矩,我的身体,任何人都不能看.........
换好衣服,金月有端着碗进来,说是伯仲煮给我的药,放下我一看,居然是一碗蜜汁雪梨,“这是药?”我好奇的问金月。
她点点头,说“先生是这样说的,还说顺便慰劳姐姐让汗王喝下了药。”
金月说的是平静如水,我听着却是面红耳赤。赶紧背过脸说:“金月,我吃不下。这药看来不错,你吃吧。”
“姐姐,可是先生说,这是药........”金月莫名其妙的说道。
木达见我回来,微微颔首,出去了。
我看着萧逸天,还是我离开时的样子,伸手帮他擦擦额头上的汗,心里说:我已经回来了,你一定要醒过来。转头,我看见桌上的音落,金月幽幽的说:“姐姐,你不在的时候,汗王夜里总是一个人弹琴,就弹姐姐的那首《秋月吟》........”
《秋月吟》,自我离开他之后,就再也没有弹过,来到皇城,连琴都没碰过,因为早就没有那种心思。我放心萧逸天的手,做到桌前,手指搭上琴弦,微微一动,音落的音色还是那样纯美。我弹起了《秋月吟》,想起了我第一次听他在书房弹起这曲子,也想起他和夏婉柔洞房花烛的那夜,议事帐里传出的琴声........
一曲罢了,我心里想,从来都是“听音者多,知音者少,”只是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他在用一种最为沉默的方式守着我。
天黑了,金月送药来,要我回去休息,我打发她回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昏迷的萧逸天,我喝口药,缓缓的喂给他...........
夜里,我拉着他的手,靠在床头,觉得天旋地转,隐隐觉得他动了一下,我一惊,赶紧起身,发现他手上居然有了一些温度,不似原来那样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