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承认,有了金月的日子就是不寂寞,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话题。我有时竟会有总错觉,也许我们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只是分开了十多年而已,不然怎么会有那种说不出的亲切?!
躺在床上,转眼又到了黄昏,金月陪我吃晚饭,我又想起了云嫂,在行宫的很多个傍晚,我和金月都是挤进云嫂的屋子,吃云嫂做的晚饭,在那段孤寂的岁月,她给我太多的温馨。世事无常,几个月不见,再相逢时,却是阴阳两隔。
金月这鬼丫头一定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放下碗筷,一脸好奇的问:“姐姐,我到了皇城,却没有去过江南,你说过江南有很多好吃的,什么时候也让我尝尝鲜?”
我故意逗她说:“江南的小吃多着呢,桂花莲子糕,蜜汁糯米藕,云片羹.......”
见她满眼的羡慕,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了,可惜我手艺不好,不过,这里离江南不远,我倒是可以带你去尝尝。”
金月连连点头:“好,好,一言为定。”
晚饭后,她扮着鬼脸出去了,我知道,又是去煎药。靠在床头,心里想着哥哥和连翘,如果他们可以平安无事,在江南经营着药铺,过着安逸的生活,该多好........昨夜,萧逸天好像说哥哥不会死,我信了,我不想去分辨他是不是在哄我,我愿意抱着这样的希翼,也许,某一天,我睁开眼睛,就可以听到他们平安的消息.........
屋子里太安静了,我居然又睡着了。我梦见哥哥外出归来,可是我怎么喊他,他都听不见,我梦见云嫂端着喷香的饭菜叫我吃饭,我却被无形的绳索牵住,说什么都走不过去。
“哥,云嫂.......”我忽的一下坐起身。
萧逸天拉住我的手,一脸的担心:“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我偷偷擦擦眼角的泪,摇摇头,说:“汗王,我没事。”
他也不去计较,一脸轻松的端过一碗雪梨,对我说:“伯仲走时说了,从今天起,这就是你的药了,不过这味道可是比回天露强多了。”
居然和上次一样,又是蜜汁雪梨。我愣怔的看着他送到我嘴边的剔透的“药”,这是什么意思呢?我看了半天,他的手就一直停在我唇边,一脸的淡笑。
我吃下第一口的时候,萧逸天满眼怜惜的看着我说:“伯仲说了,雪梨去内火最有效。只是性属寒凉,你不能多吃。”
我弯眉一笑,这伯仲,真是照顾我,知道我已经再也喝不下那苦涩的药汤了。
萧逸天放下手里的东西,满眼炽热的看着我,双手捧起我的脸,轻轻道:“雪儿,你真美。”说着话,头低低的覆过来,我一阵眩晕,隔了许久,我都已经忘了他的温柔。我微微闭上眼睛,却倏地想起那天卧房里小琢的声音.......我不敢去想象他抱着别人的情景。
“不,汗王.......”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
对于我的反映,他有些吃惊,撩起我垂下的发丝,轻声问:“雪儿,怎么了?”
我转过脸,避开他的热烈,却从妆台的铜镜里看见了自己的脸,右侧额头上鸡蛋大的一块青紫,而且上面的伤口已经结了青色的痂,微微鼓起。我突然被自己样子吓了一跳,自从那天我撞到邱晋全的车上,便再也没有照过镜子,每天洗漱都是金月服侍我,她从来都没有说过我的脸已经变成这样了。我从来都没有为自己的容颜骄傲过,但是今天的样子,我还是无法面对。
萧逸天看看镜子,移身过来挡住了我的视线,嘴唇印在我满是惊诧的脸上,“没事的,慢慢就会好的。”
我冷漠的摇摇头,说:“汗王,你放开我。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雪儿了。”
他抬起头,捧着我的脸,心疼的说:“你真的以为我迷恋着你的美貌吗?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雪儿。”
尽管我紧紧皱着眉头,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我绝望的说:“我不是林馥雪,我是夏玲珑!”
萧逸天坚定的说道:“你只是我的雪儿。夏玲珑已经死在了轩夏行宫,那一切都结束了。”
“没有。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一掌打死的是夏婉柔。我才是夏玲珑,我们之间,注定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你忘了吗?”我嘶哑的说着,带着哭腔的声音,显得更加的声嘶力竭。
他双臂拥着我,用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说:“雪儿,我已经不在乎你是谁,你是行宫里的林馥雪也好,嘉宁公主夏玲珑也好,江南的尉迟馥雪也好,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轻轻推开他,冷清的说:“汗王,即便是不在乎我的身份来历,可是,我已经无法面对你了。我做不到........”我想说,我做不到和其他人共事一夫,可话道嘴边,还是停住了。
他擦去我脸上残留的泪,我看见他眼里没有冷漠和孤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疼惜,顺着我的话,他说道:“雪儿,我在乎你的身份,是因为知道你的身份一旦示人,便是杀身之祸,即便在轩夏,我也保护不了你。我在乎你的容颜,是因为我忍受不了其他人觊觎的眼神。我能做的,就是把嘉宁公主的身份,安给夏婉柔,然后死无对证。雪儿,我怕失去你......”
认识他将近一年了,这些话是他从未说过的。我侧着头,愣愣的看着这个深情的男人。他沉默了一下,叹着气说道:“你两次离开,我知道你有国仇家恨,但是,我不能看着你委屈受苦,出征西商之前,我发誓,这次一定要找到你,给你报仇.......”
“你抓了赵贵,就是为了这个?”我记得哥哥说过,赵贵在萧逸天手上。
“他竟然敢公然挟持你,还伤了你,我怎么可能放过他?”萧逸天的语气风轻云淡,可眼底却有这一种阴冷,让我想起了夏婉柔伤了我的那个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