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问道金月,那人恭敬的说:“回姑娘,金月姑娘说后园冬梅初开,她给姑娘采枝梅花,怕药凉了,让奴婢送过来,请姑娘趁热喝。”
这个金月,她怕我寂寞,每天都有不同的点子。于是,我对那人说:“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我走到桌前,拿起那碗褐色的药汤,心里一阵厌烦,可是想想金月每天想尽办法要我吃药,也真是难为她。我把那白色的瓷碗送到嘴边,一口一口悉数咽下。
放下药碗,我刚转身走出几步,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绞痛,接着一口气憋在喉咙,我想伸手扶住身边的东西,却一下跌倒在地上。
“姐姐.......”我听见金月大叫一声,扑到我身边。
我刚想说话,口中一股腥甜,当时一口鲜血喷在地上,胸前的疼痛和憋气,让我奄奄一息的靠在金月怀里。
金月吓得满脸是泪,大声哭喊着:“姐姐......来人,快来人..........”
后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我再有意识时,我躺在床上,听见金月在旁边嘤嘤的哭泣,萧逸天坐在我旁边,拉着我的手。
我能勉强看清楚他的脸,疼痛却让我没有力气说话。萧逸天见我醒来,赶紧叫我:“雪儿?”
我只是微微扬扬嘴角,示意他我听见了。他赶紧让金月拿过药,对我说:“雪儿,你是中毒了,我先喂你把回天露喝了,护住心脉再说。”
然后他把药喝道口中,又一口口的喂给我。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吞咽下去一半,金月在旁边急得一直哭,萧逸天也是满眼的焦急。低声问金月:“伯仲什么时候到?”
“已经急召他回来了,只是还没有消息,哥哥说,最快也要四天。”金月诺诺的说
萧逸天用手抚着我的额头,我觉得他的手冰凉,很舒服。也许是回天露的作用,很快我便浅浅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好像是有了些力气,但还是全身疼的厉害,金月陪着我,眼泪落到我盖的被子上。我好像听见门口有人说话,金月见我不住的向那里看,轻声对我说:“浔王爷和太后在外面,汗王不让他们进来。”
太后和萧其浔来了?萧逸天说我是中毒了,我记得我喝了那个丫鬟送来的回天露,接着就有了这些症状,可是那碗药和我平时喝的没有什么不同,怎么就会中毒了?
我正想着,萧逸天推门进来,一脸凝重。见我半睁着眼睛,赶紧过来,对我说:“雪儿,怎么样?”
我发出极轻的声音:“我没事.......”
“你中的是九虫蚀骨散,怎么会没事?”他原本深邃的双眸,竟然都是心急。
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毒,不过从他的表情,我能看出这毒的厉害。伯仲不在,显然谁都无能为力。
“汗王,哥哥在门外........”金月小心的说着。
“让他进来。”萧逸天的眼睛并未离开我的脸。
我听见门响了一声,接着是赫连复的声音:“汗王,刚刚属下过来时,听见浔王爷说.......”
“好了。此事不用再提。”萧逸天打断了他的话,接着坚定的说:“你发令各城,自今日起,未得我军令,任何人不得私动。天下初定,安民心是首要。”
赫连迟疑一下,小声说:“可是,姑娘她........”我从未见赫连对萧逸天说的话提出过疑问,今天是个例外,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出去吧。照我说的做就是。”萧逸天说道。
我觉得身体一阵冷,一阵像热,全身钻心的疼痛,让我眼前一阵阵发黑。听刚刚萧逸天说的话,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怕再起兵戈,才特意交代赫连复。而且这件事好像和我中毒有关。
萧逸天捧着我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轻声说:“雪儿,很快就没事了。”
我分明看见他眼里的忧心和焦急,萧逸天从来都是把自己掩饰的极好,任任何人都很难猜度他心里的想法,可今天,他掩藏的并不好。
“逸天,是不是萧其浔他........”我意识还算清醒,我猜一定是萧其浔做了手脚。不然,在这戒备森严的地方,还有谁有胆子下毒?
萧逸天沉声说:“雪儿,伯仲已经在路上了,你有回天露可以抵抗毒性,很快就没事了。”他越是不回答我的话,就越是坚定我心里的想法。萧其浔一定是借我威胁萧逸天,可是他要的是什么呢?兵权,还是江山?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难怪那天在行宫,萧其浔说萧逸天对我情深意重,愿意为我枉顾生死,他就是料定萧逸天不会眼见我丧命。
我知道自己已经越来越无力,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我搭上萧逸天的手,含糊的说:“不要.....逸天,不要因为我..........”
我感觉两滴冰凉的东西落到了我脸上,跟着就是一片黑暗。
接下来不知多久,我一会看见塞北的风雪,寒冷刺骨,一会又是尉迟家那场大火,烧的我全身体无完肤。偶尔会清醒一点,却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就是能感觉到萧逸天一直在抱着我。
这样反复很多次,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好像觉得他放开了我,又过了一会,好像不那样难受了,就是觉得全身冰冷,我感觉又回到了我在冀城的日子,喉咙里面有气向上一顶,有一种凉凉的东西从我嘴角流出。
我好像是清醒了一点,因为我听到金月的哭声。我用力睁开眼睛,看见伯仲慈祥而凝重的脸,后面是萧逸天布满血丝的双眼和一脸的憔悴。
“雪儿!”他的声音颤抖着,眼中已是水汽充盈。
伯仲微微舒了口气,转身对萧逸天说:“汗王,毒是排出了一些,可是,时间不等人了。”
萧逸天点点头,走到我跟前,说:“雪儿,伯仲留下陪你,我出去办事。”
我目送他阔步走出房间,转头看见我左臂内侧有个约一寸的口子,有黑紫色的血流出,伯仲命金月拿来白布,擦去伤口上的血,松松包上。然后轻声对我说:“姑娘,好点吗?”
“好些了。”我自己都知道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
伯仲赞许的一笑,说:“是姑娘的坚强和有回天露帮忙克制毒性,才挺到今天。”
外面有侍卫通报:汗王请先生到偏厅。
伯仲想了想,告诉金月照顾我,然后急急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