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换上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外面披上一件素白的披风,满头青丝依旧是束在脑后,横插一根玉簪。这一段喝着小玉送的药,除了睡得很沉之外,已经不那么怕冷了,加上天慢慢开始回暖,即便是晚上出来,我也不用再穿那件裘皮披风了。
昨夜的事情,我终究是不能和哥哥说的,我不知道萧逸天每晚都来是什么意图,或许只是想看看我?或许是对冀城另有企图?现在赤羽兵败于此,哥哥正全力想法退敌,更是不该在这个时候,让他担心。不知怎么,我总觉得,这次,萧逸天对我并没有恶意。小玉依然是恭敬谦卑的照顾着我,我却从她嘴里问不出任何事情,索性也不再缠着她。
和哥哥一起除了院子,这是我来到冀城之后第二次走出院子,第一次便是刚到冀城那天,也是去太子府上赴宴。车上,哥哥幽幽对我说:“公孙洪禄此人也是老谋深算,想不到这次险些栽倒在自己人手里。想当年,爹的长枪,也曾挡住了他入侵西商的路,没想到,今天,我们却要借着他的地方复仇........”
听着哥哥的讲述,我似乎看见当年,尉迟家威风凛凛的队伍,爹一杆长枪,横威立马,没想到,一场政变,一代名将弃甲埋名,最后,却葬身火海........想着这些,心里除了伤心便是愧疚。
一路上说着话就到了太子府,之前这是公孙慕的临时行宫,现在因为王上公孙洪禄的到了,变成了临时的王宫。院子里穿行的人也不原来多了不少,而且个个看上去谨慎的很,看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在哪里都通行。
我和哥哥随着侍从的引导,来到了正房的宴客厅,显然比我们上次来的厅堂大了不少,也气派了很多。只见,正上方一张桌子,上面的杯碟盘碗极为考究,桌子后面的椅子上铺着一张黑色的兽皮,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皮毛。而两边分别依次摆着两张桌子,上面也摆满了杯碗。公孙慕见我们进来,赶紧率在场的几位将军迎上来,又是不可避免的寒暄,我一向不擅恭维他人,所以也只是静静的站在哥哥身边。这时外面走进一位武将,向公孙慕施礼道:“参见太子殿下。”只见这人三十多岁,一身戎装,身形彪悍,看长相也颇为刚硬,腮边浓浓的胡子,更是显出此人的硬朗。
公孙慕见他进来,道:“贺融将军,恭候多时了,”随后把他引向哥哥说:“这位便是尉迟彦公子。”
那位贺融将军,眼里一阵诧异,随后洪声说道:“哈哈,想不到来无影去无踪的黑衣死士,竟是出自这样一位翩翩公子的手上,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哥哥翩翩一笑,道:“贺将军过奖了。”
那人大手一挥,说道:“公子莫要过谦,此次陇城之围,也是多亏了公子的人出手啊.....”说着目光转向身边的我,随之一震,我想他是惊于我容貌,想当日,公孙慕这样见多识广的人,初次见我也是有些失神。只听他随后说:“尉迟公子,这位姑娘,哎呀,与公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啊..........”
哥哥一笑,似乎还未来得及解释什么,公孙慕便正色插话道:“贺将军,说的哪里话?!这位姑娘是尉迟兄的妹妹,也是本宫的知交........”登时,那贺融脸如猪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掩饰了。
我抬头看向他,心想,我何时同你成了知交?!但也不便多说,只是嘴角一动,便低下了头。哥哥似乎对公孙慕的说法也极为不满,便说道:“蒙太子抬爱,我兄妹不胜感激。”
此间,门外一声高音的通报,打断了我们的谈话。只听有人喊到:“王上驾到。”
随后,只见一人身穿褐红锦缎袍子,走入厅堂,此人虽是上了年纪,但身材依旧挺拔,微微发胖的身体,并不妨碍他行动的利落,想来这人也是一身的功夫,他便是赤羽国的王上公孙洪禄。诸位将领赶紧跪倒在两旁,公孙慕也在单膝跪地,我与哥哥也单膝跪在桌边,齐齐道:“参见王上。”
那人坐在正中的桌子后,沉声道:“众卿请起。”
大家依次起身,各自回到座位,公孙慕则坐在了王上右手边的桌子旁,而我和哥哥则坐在了左边的第一张桌后,公孙慕向他说道:“父王,这位便是我与父王提起的尉迟彦。”随后把王上的目光引向哥哥。
哥哥随后站起身来,俯身说道:“尉迟彦参见王上。”
公孙洪禄点点头,说道:“尉迟公子请坐吧。”
公孙慕走到我身旁,把我引荐给公孙洪禄,说:“父王,这位便是..........”话为说完,却被公孙洪禄伸手制止了,他沉沉的盯着我,没有说话,似乎要从我脸上看出什么信息一样,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好转头问哥哥,于是缓缓上前福身施礼说道:“尉迟馥雪参见王上。”
“尉迟馥雪?”他沉吟道:“这位尉迟姑娘果然是绝色,此般人物,多是倾国倾城啊!”我注意到他脸上原有的笑容一僵,但很快被新的表情覆盖了。随后,公孙洪禄道:“各位落座吧。”我一时不明白公孙洪禄这话的意思,他似乎对我颇有敌意,但此次之前,我从未与他谋面,或许,是他知道我的身世,所以多了写敌意.......
公孙慕拉我做到位置上,转身回到自己的桌子旁,看着他父王,说:“父王,刚刚探子来报,在陇城的轩夏队伍,正与尉迟兄手下的黑衣死士周旋,看来短时间是不会赶到冀城了。”
我悄悄看了一眼哥哥,只见他看了公孙慕一眼,黑褐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冷冷的光,随即却又淡淡的看着他们父子说话。我知道哥哥让金宏率领那些黑衣死士在陇城扰乱敌军,加上敌军对陇城并不熟悉,所以,一时无法脱身增援冀城。从哥哥接我来到冀城,我越来越发现他不是以前那个漂泊四海的商人,而是与公孙慕萧逸天一样,都是战场上做事严谨,思虑周全的人。
听着哥哥和公孙父子以及几位将领商量,冀城虽然危急,但固守也是可以维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重要的是,哥哥已经派人在西商境内扰乱他们阵脚,顾及,这是过不了多久,西商大军,便会回防皇城,这样,便可解了冀城之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