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然离开了萧逸天,之前种种都过去了,他的宠爱,他的暴虐,都已尘封。正如萧其浔所言,或是从此永无相见,或是,日后再见,便也是陌路。他有他的祖训,尽管我不知那是什么样的誓言,可我知道,至少是不会善待西商,我也有我的责任,我肩负仇恨,为此,哥哥和很多人一起,奔波操劳,我不能视若无睹,更不能只在意自己的得与失。
萧逸天,他生着一张魅惑众生的脸,有着驾驭天下的霸气,他注定此生身边红颜流连不断,我又何必去凑那个热闹,他对我的好,权作抵消了他对我的伤,此后,桥归桥,路归路。想着想着,心里开阔不少。
上次小玉的事情,让哥哥懊恼不已,为此,他重新盘查了身边的侍从,能留到府里的,都是来路清白,而且口风严密的人。现在伺候我的,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叫连翘。哥哥说,之前她一直在药铺后院帮杂,人很信得过。
连翘是个典型的江南女子,温婉秀美,说话轻轻淡淡的,见到我一浅浅笑,叫声“小姐”。
我点点头,便要她帮我归置一下屋里的东西,公孙慕知道我回来了,送来了很多衣料和首饰,考虑到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又见他诚心悔过,我便没有推辞,毕竟留下东西,他会好过一些。
连翘捧着一匹素色的织锦,问道:“小姐,怎么送来的都是素色?”
我也发现,公孙慕着实是了解我的心思喜好,知道我不喜欢太过艳丽的东西,所以送来的布料素色居多,首饰玉器居多。于是,我笑着答道:“我比较喜欢。送人礼物,当然要送到人家心里嘛,不然,岂不是白送了?!”
连翘莞尔一笑,说道:“小姐生的如此清丽,的确不需过多花哨的点缀。”
听到这话,我一下想起金月,她也曾这样说过,上次夏婉柔来行宫,金月偏要我穿萧逸天送的素白的衣裙,我起初不明白她的意思,后来金月说,“姐姐生的绝色,不需要那些花哨的东西,只是这样天然本色,才更动人.......”我两次出逃,都没有告诉金月一声,她和云嫂一定急得不行,这次我又失踪了,也不知萧逸天会怎样罚她们,上次只是关起来,这次呢?
萧逸天口口声声说叫我不要离开他,我终究还是离开了,现在但求他不要牵连无辜才好!金月,云嫂,馥雪真的对不起你们.........
连翘见我对着桌子沉思,收拾完东西,倒了一杯茶放到我面前,说道:“小姐?想什么这么出神?”
我叹口气,却没有开口,因为不知道怎么说,连翘站在我面前,幽幽的开了口:“小姐,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想了,朝来暮去,总要过下去。”
我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与她刚刚相熟,我抬起头看看她,其实连翘生的很是美丽,纵然不是倾城绝色,但也有种小家碧玉的美。“连翘,很多事,是不是总不能圆满?”说是问她,其实是在问我自己。
连翘扶住我的肩膀,轻声说道:“小姐,连翘不知道什么是圆满,只知道什么事不能总想着它的不好,毕竟,后面的路还长。”
是啊,后面的路还长。我看着这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女子,她很沉静,似乎没有什么心事,也或者,是我的心事太多太多了........
江南的气候我很适应,春天,漠北是梅花新绿,这里已经是草长莺飞了。院里有个花园,种着江南的花草,有个荷塘,里面有鱼儿嬉戏,经过几天的休息调养,我精神好了很多,脸色也红润不少。有了连翘的陪伴,我心情也好了不少,虽然有时还是会想起在轩夏的日子,想起萧逸天,想起金月和云嫂,但是已经不再有过多的忧伤和疼痛。我只是不明白,连翘这样的女子,怎么会去药铺帮杂,为此我也问过她,她只是说:“做什么并不重要,只要做的舒心就好,尉迟家的药铺很好,掌柜人很好,我在那里很久了,从不见他发火,而且,公子也常去,来来往往的,很好........”
我相信连翘的背景,她不会像小玉一样,只是,感觉她并不是个粗使丫鬟,她有着很细腻的心,还有固守着的信念。我已经无心追究了,这样过着很好
这天,我和连翘在屋里说话,哥哥走进来,连翘起身到了杯茶,随后说道:“公子。”
哥哥点点头,坐到我面前,问道:“馥雪,这几天休息的怎么样?”
我笑着说:“哥,我很好,连翘每天给我解闷,还是回家好。”
连翘脸微微一红,说道:“公子,小姐,你们慢慢聊。”然后转出去了。
我见哥哥脸上有些疲惫,于是问道:“哥,出了什么事吗?”
哥哥轻轻叹了口气,说:“萧逸天正在攻打豫城,赵贵已经带人赶到豫城,这时,正是我们出兵皇城的大好时机,可是邱晋全..........”
“邱晋全?哥,这位邱将军,真的是我表哥?”对于这个名字我熟悉,也陌生。
哥哥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笑着看我一眼说:“馥雪,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的亲娘仪妃姓邱,是当年南关大将邱正仁的妹妹,而这邱晋全,便是球正仁唯一的儿子。”
我只是从未听说过我还有哥表哥,可转念一想,我之前十七年,也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既然他是我表哥,我或许应该去见见他。
我站起身,对哥哥说:“哥,邱将军他怎么了?”
尉迟彦叹了一口气,“邱晋全一直不愿发兵,以我们尉迟家的力量加上公孙慕的队伍,倒是可以一搏,但是毕竟没有把握,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在试图说动他,只是......”
我更是不解,“哥,邱晋全既然是行军打仗之人,怎么会不懂这样简单的道理?!此时发兵正是占领皇城的最佳时机,他倒是有什么顾及?”
哥哥赞赏的看看我,说道:“馥雪真的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千金小姐了。”
我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娇责道:“哥,馥雪不过是就事论事,哥哥怎么这样笑我?”
哥哥摇摇头,言归正传,想了一下说:“我也试图知道他真正的想法,或者他是太相信我,或者是不太相信公孙慕,怕当年轩夏萧徵元的事重演吧?”
轩夏?萧徵元?我知道哥哥说的是十七年那场政变,萧徵元就是中了德钦王爷的埋伏,才冤死他乡.......邱晋全一定也知道这事,难道他是怕他辛苦打下了江山,结果被哥哥或公孙慕反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