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连翘轻轻答应一声,把手中倒好的茶放到古琴旁边,走到我身边。
邱晋全看着我,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引我们走出门去。
我注意到平时把守驿馆的兵士大都集中到了门口,把门外的车辆看守的甚是严密。街路两侧,还有人还会巡视。我猜想他们是怕人中途出来捣乱。
邱晋全安排我和连翘上了马车,然后翻身上马,走在前面。见他远离了马车,连翘悄悄对我说:“晚上金宏.........”我知道她是担心金宏晚上来,找不到我们。
我向她摇摇头,轻声说:“没事,金宏看见我们没有拿走衣物和古琴,应该知道。”
连翘也不再说话。只是紧紧的拉着我的手。我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要如何应对,看样子邱晋全急着带我走,一定是答应了德钦王爷的议和。
黄昏时分,马车到达了皇城城门处。我轻轻挑开车帘,借着夕阳,我看见城头上硕大的青石上书着斗大的“皇城”二字,字体浑圆苍劲,哥哥说过,这字是我父皇开国时亲笔题的。想想十七年前,爹抱着我趁着兵荒马乱我离开了这里,整整十七年,我从未来过皇城,想不到,今天,又重新回到了这里。
只见有兵将把守城门,见到我们的队伍,横枪拦住。邱晋全在马上说了些什么,那些兵丁赶紧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让出路来,我们就这样进了皇城。我注意到,一路过来到城门外,有很多攻城留下的痕迹,有些地方,士兵还在收拾尸体和残局。看来,这一仗至今,双方多少都有死伤。
进了皇城,倒是看不出多少萧索,但战乱时期,加上是黄昏了,街上不是很热闹。左转右转之后,来到一处高楼朱门,邱晋全下了马,把我从车上接下来,对我说:“馥雪,今晚,我们便先住在这里。”
我抬头一看,门楣上写着“大将府”,我不知道这是那个将军的府邸,但是一看便知,这人一定是位高权重。
走进大门,里面布置很是奢华,亭台宇榭,光宇楼阁。院子里身穿印有“邱”字兵士服的人来回走动。邱晋全领着我到了后院一处阁楼,吩咐守卫的人下去,而后领我走了进去。
这显然是一处女子的闺房,里面装设的很华丽,邱晋全说道:“馥雪,这便是你的闺房,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我低声说道:“表哥,这是什么地方?”
“呵呵,馥雪,这里是大将府。当年我爹的府邸。”邱晋全轻轻说道,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一样。
原来这是当年舅舅的府邸,哥哥说过,舅舅当年是西商的南关大将,官至二品,他主要镇守江南以南的疆土。而这便是他在皇城的府邸了。
邱晋全见我若有所思,一脸得意的说:“馥雪,表哥还有事,一会儿会有人安排你吃晚饭。”又吩咐外面的人好好伺候,然后匆匆离去了。
我一下跌坐在椅子上,大将府?看来邱晋全是真的答应议和了。只是,哥哥现在又在哪里?金宏今晚去驿馆一定会扑空,也不知道黑衣死士能不能找到这里。连翘帮着丫鬟摆好晚饭,扶我坐在桌子边,轻轻的说:“小姐,吃饭吧,公子他们一定能找到我们。”
我看看一桌子的江南菜色,想不到邱晋全倒也细心,只是,我毫无胃口,简单应付吃了几口,便要丫鬟们拿走了。我坐在窗子前,这阁楼前面视野很开阔,可以看见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伴着月华如水,心里反而平静下来。既来之,则安之,下面要应对的是如何才能见到哥哥,也好再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迷迷糊糊的到了第二天早晨。早饭刚过,邱晋全便来了。他要丫鬟把几件衣服交给连翘,然后对我说:“馥雪,豫城失守,萧逸天已经占了豫城,恐怕,过不了几天,便会来攻皇城了。”
没想到他倒是开门见山,没有多绕圈子,我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说:“什么?轩夏得了豫城?那赵贵呢?”
他回答道:“破城之时,并没有见到赵贵。也许,已经逃回的皇城......”他说话的语气虽是猜测,但是,我感觉到他一定知道赵贵的下落。
于是冷冷的说道:“表哥,尉迟家一直盯着赵贵的命,只要他活着,任谁都保不了他。”
邱晋全呵呵一笑,轻松的说:“放心,我也一直盯着赵贵的命,表哥说过,一定会帮你报仇。只是..........哎,只是现在不是盯着赵贵不放的时候。”
他的话,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他果然知道赵贵的下落。听他这样说,我便道:“表哥,馥雪不明白你的意思。”
“萧逸天得了豫城,下一步便是皇城,一旦轩夏大军来袭,凭我手里的兵力和尉迟公子的人,恐怕只能是以卵击石。”他斜眼看看我,继续说:“所以,表哥决定走一步缓棋。”
我依旧不出声,听他说下去。“馥雪,表哥决定暂时先与朝廷和解,待到击退那萧逸天,表哥再找那反贼算账。”
他看向我,正迎上我射去的目光,他一脸坦然,而且带着一缕深情.......
我说道:“表哥,我哥呢?既然表哥与朝廷和解,馥雪无话可说,可是,我想见见哥哥。”
邱晋全并不回答我,而是有些痴意的看着我,我转过脸接着说:“尉迟家对馥雪有养育之恩,馥雪一心寻仇,也是要给尉迟家一个说法,既然表哥与朝廷言和,馥雪想亲自给他个说法。”
我想,我这样的说辞,邱晋全应该不会太过为难我。邱晋全收回眼光,笑笑说:“馥雪,尉迟公子已然知道此事,他处理好手里的事情,中午便会赶来。”
我不知该不该相信他的话,但心里还是一喜。嘴上却没有说话。
邱晋全走到我身边,说:“馥雪,你相信表哥,只有击退萧逸天,我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我淡淡的一笑,说:“馥雪只是想给那些冤魂一个说法而已......”
邱晋全把手搭上我纤弱的肩,缓缓的说:“这些事终究都会过去,该是我们得到的,我们一定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