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白净尘看见了他眼中那不容置喙的坚定,他清楚白仁宇的性子,如果自己不痛痛快快的给他一个答案,他是不会死心的。
沉默了半晌。
整个大厅的空气仿若一下子凝固起来,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白净尘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彻底击碎了白仁宇心中那丝微弱的希望,突然,他状若疯癫般的仰头大笑起来,笑声震耳欲聋,却让人感到一股毛骨悚然。
“混账东西!你笑什么?”始终不曾说过话的白秋言“腾”的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怒目圆睁的瞪向不远处的白仁宇。
“哈哈哈……”白仁宇笑不可仰。
白宜静担忧的望着一身狼狈的白仁宇,轻轻的蠕动唇瓣呢喃道:“二哥……”
“我居然是个冒牌货”白仁宇笑得比哭起来还难看,“我居然不是白家人。”
“哈哈哈哈……”白仁宇笑得越发的猖狂。
白母撑着弱不禁风的身子骨慢慢的站起来,泪水早已肆虐满脸。“宇儿,你不要这样,如果你愿意,你还是我的儿子……”
“不……我不是你的儿子……”白仁宇猛地一下子回过头来,激狂的目光径直射向白母。
白净尘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快速的上前一把抓住白仁宇的肩膀,眸中的急切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了。
“仁宇,不要激动,你的身体才刚刚好。”
可惜,白仁宇根本就不领情。
他固执的挣脱开白净尘的束缚,大笑得全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
突然,一连串压都压制不住的咳嗽声源源不断的从白仁宇的嘴角溢出来,他的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
“仁宇……”白秋言心有不忍的看着他,脚下不由自主的往前跨了一大步。
半晌,白仁宇艰难的咽下喉间的腥甜。
“仁宇,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一家人。”白净尘的额角青筋突突地跳,他精锐的眸光始终不离白仁宇身上半分。
“一家人……”白仁宇的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这几个字,嘴里泛着微微的苦涩,渐渐地,眼眶也跟着变得酸涩起来。
讽刺的滋味一点一点的袭上心头,白仁宇似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他快速的转过身,拖着仿若被抽空全部力气的身体跌跌撞撞的闯出了大门。
冷寒羽难得好心的亲自去医院探望一下为了他而受伤的方霁,他刚刚走到医院的走廊上,便遇见迎面而来的Sugar。
“哟喂,寒羽,今天吹的什么风啊,怎么把你给吹来了?”Sugar似笑非笑的看着渐行渐近的冷寒羽。
闻言,冷寒羽斜眉一挑,邪肆的笑了笑。
“我只是想要来看看,他死没死?”
不多时,两人之间便距离不到一公尺。
Sugar望着他,嘴角的弧度不断的扩大,“寒羽,看来不能如你所愿了,他目前还死不了,不仅如此,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就这几天可以出院了。”
“是吗?”冷寒羽作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Sugar再也装不下去了,转而不雅的冲着面前嬉皮笑脸的男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冷寒羽,说实话,有时候你真无情!”Sugar不知道这过中曲折,她只是知道那个人是为了冷寒羽而受伤。
说完,Sugar轻轻的撇了撇红唇,脚下一刻不停的往前走去。
擦肩而过之际,Sugar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开了口。
“虽然他只是伤了肩胛骨,但是这会因此落下病根,往后遇上下雨天,日子不会好过。”
冷寒羽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的时候,方霁正背对着他往自己的身上套衣服。
他似是耳尖的听见了响动,随后慢慢的转过身看向门口的方向。
“你怎么来了?”方霁面无表情的看着冷寒羽,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嘲弄。
闻言,冷寒羽迈着慵懒的步子漫不经心的走向他,“我来看看你死没死?”冷寒羽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方霁扣着衣钮的大手一顿,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常态。“承蒙你关心,本人暂时还死不了。”
冷寒羽锐利如鹰般的眼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转瞬带点玩味的声音缓缓的响彻在方霁的耳边,“有没有兴趣出去喝一杯?”话音刚落,方霁有一瞬间的怔愣,似乎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话。
“怎样?”冷寒羽见他久久没有回应,忍不住再次开口。
方霁快速的收回神游的思绪,薄唇微掀,看着他道:“悉听尊便!”
冷寒羽率先转过身往门口走去,方霁理了理衣服,转而紧随其上。
两个不对盘的人,同桌而食。
一股诡异的气氛萦绕在冷寒羽和方霁的四周。
寂静的空气里,只有面前汤锅的沸腾声。
冷寒羽自顾自的拾起筷子往自己的碗中添菜,随即毫不客气的埋下头吃起来。
良久,他总算抬眸看向坐在对面不曾动筷的方霁。
“怎么?怕我下毒?”语气中的戏谑不言而喻。
闻言,方霁的鼻子里不轻不重的冷哼了一声。
不待冷寒羽再说些什么,他快速的拾起筷子大开吃戒。
一时间,整个空旷的包间里面只听见筷子磕碰碗碟的声音。
冷寒羽慢慢的放下手中的筷子,随即拿起桌上斟满啤酒的一只杯子递给对面的方霁,正在埋头苦干的方霁明显感觉到头顶的光亮暗淡了些许,他下意识的抬眸。
只见五根修长的手指擒着一杯满满的啤酒,方霁的目光顺着大手缓缓的往上攀爬,直到一张似笑非笑的俊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干一杯?”冷寒羽轻轻的晃动了一下手中的酒杯。
方霁淡定如斯的将筷子放在碗碟上,转而从冷寒羽的手中接过酒杯。
于是乎,两人二话不说,径直干掉了第一杯。
“爽!”冰凉的液体顺着冷寒羽干涩的喉咙缓缓的流淌下去,瞬间就解了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