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管家的叫喊声和碰碰的敲门声终于把紫黛吵醒了。揉着迷蒙的双眼,紫黛看向身畔的龙天阳,双目紧闭,气息均匀,完全不受影响。
“相公,相公……”紫黛推了龙天阳两下,还是毫无反应。紫黛无奈的看着被拍的不停颤抖的门和依旧熟睡的龙天阳,扬声道:“管家,什么事啊?”
“少奶奶,少爷起身了吗?老夫人让少爷到前厅,马上要去绸缎庄查账了。”管家没听到预想中少爷的怒吼,反而听见紫黛的声音,不由松了一口气。
“管家,你等一下,他马上就起来。”紫黛回了一声,转头看看熟睡的龙天阳,却皱了眉头,怎么把他弄起来呢?正当紫黛烦恼时,却看到龙天阳的眼皮一动,又赶紧闭上。呵!装睡呐。“相公,别装了,起来啦,老夫人让你去查账。”
“不要,那又不是我的事,干嘛来烦我,昨天就害我快跑了大半个苏州府。”翻个身,继续睡。
“那怎么不是你的事,将来这都是你要做的事情呢。”紫黛见龙天阳不为所动,心中无奈的叹息,怎么办呢?忽然想到:“相公,我在府里好闷的,你去查账,顺道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紫儿,你想出去吗?”终于将眼睛睁开,龙天阳询问道。
“对啊,我想看看街市,还想去湖边赏荷。你带我出去好不好?”带着些许撒娇的口吻,紫黛是真的想出去玩了。
“那好吧。”看龙天阳起身穿衣,紫黛甜甜的笑起来,找到对付他赖床的好方法了,就是自己啊。
前厅
成老夫人皱眉道:“你要带她去?”
“是!”龙天阳答道,坚定而自然,未曾想到有何不妥。
紫黛却低垂了头不说话,她知道老夫人不乐意,女子抛投露面本就不合适,可是她真的闷坏了,真的好想出去玩。
“算了,去吧。”老夫人看着孙儿坚决的样子,摆了摆手,表示同意了。可心里却警觉起来,这个女子完全俘获了她孙儿的心,其儿对她的宠溺,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样下去可不好,男儿太注重儿女情长是干不成大事的。
紫黛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两顶轿子,撅起了红唇:“为什么要坐轿子,什么都看不到,还玩什么啊?”
龙天阳好笑的捏捏紫黛的俏鼻:“是为了让你省点力气啊,你还不开心,那我们用走的好了。”
“好啊!”立刻笑开了脸,紫黛拉起龙天阳向外走去。
管家无奈的看着两人绕过轿子,走出了大门,赶紧挥退了轿夫,跟了上去。这可怎么跟老夫人交代,老夫人最忌讳已嫁的女子在人前露面了,更何况是自己的孙媳妇。
紫黛兴奋地在街市上转来转去,在府里每天就是日升等日落,什么事情都不用干,虚度光阴。好不容易看见久违的热闹景象,心情也开朗起来。“相公,你看。这些小面人,胖嘟嘟的好可爱。”
“买给你好了,想要哪个?”龙天阳任紫黛拉着转来转去,一点也不着急,只要紫儿开心就好了,至于绸缎庄,等紫儿玩累了再去吧。
紫黛走近摊子,对着眼前的老婆婆笑道:“老婆婆,能照着他的样子给我捏个面人吗?”一手指向龙天阳,紫黛兴奋地询问。
“行啊,姑娘。这个难不倒我老婆子。”老婆婆立刻忙活起来。一双手虽然粗糙,捏起面人来却灵巧极了,不一会儿,一个胖胖的娃娃版“成仕其”就出现了。
紫黛兴奋地接过来,没注意龙天阳有些别扭的脸色。龙天阳忽然很想把脸上这张假面皮撕下来,紫儿看到的只是成仕其,从来不是自己。这让他很挫败,心里期待成仕其快点回来,到那时,他就可以用真面目面对紫儿,带她从成家这个假象中脱离。
紫黛付了银子刚想走开,却无意看见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不过四五岁,站在面人摊子旁,脏脏的小脸上一双机灵的大眼睛,里面闪着一丝渴望,心中不禁动容。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注视着这些东西,每次她都是忍住渴望,忍住所有本应属于孩子的快乐,落寞的走开。念及次,她又回到摊子上:“老婆婆,把这几个面人也卖给我吧。”
拿了面人,紫黛走近小男孩:“孩子,这个给你。”
男孩畏缩的向后躲了下:“可是……我没钱。”
“送给你的,拿着吧。”小男孩伸手接过,却又愧疚的看了她一下,转身便走。
龙天阳知道紫儿心善,见她送这个小乞儿东西,并未加以阻止。直到他看见小男孩借着去拿面人的功夫,靠近紫黛,并伸手自紫黛腰间扯下了她的荷包。心下一沉,他大跨步的走过去,一把提起刚想要逃走的小男孩。
“相公,你做什么?”紫黛不解的看着龙天阳。
“把钱袋拿出来。”龙天阳厉声说道,这小孩子太过顽劣,紫儿好心帮他,他竟恩将仇报。
见事情败露,小男孩将钱袋扔到地上,倔强的扭过头去,抿嘴不语,眼里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紫黛将钱袋捡起道:“相公,放下他,他一定是有什么事,不得已才这么做的。”紫黛曾经这样生活过,见过许多不得已去偷窃的孩子,但他们本性都不坏,有的是被人贩子胁迫,有的是要照顾生病的亲人。
“紫儿,你好心对他,他却如此待你,这样的孩子,不值得你同情他。”龙天阳放下那孩子,不由皱了眉,紫儿这样的性子,极容易被人欺骗。
紫黛并未听从龙天阳的意见,反而从荷包里取出五两银子,递给小男孩,道:“我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些银子足够你用的了。别再偷别人的钱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放过你。钱是要靠自己去赚的,也许你有急用,不得不这么做,可是你记住,偷儿是最让人看不起的。”
小男孩倔强的眼神有了些许松动,小心翼翼的接过钱,坚决的看了紫黛一眼:“告诉我你是谁?”
紫黛还未张口,管家已经开口答道:“她就是成家少奶奶,小乞丐你可记住了。”
“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一定会!”小男孩说完,就转身跑掉了。
看见小男孩的表现,龙天阳觉得紫儿的善良不像他想的那样,紫儿似乎很了解那些孩子的心性,能帮助他们,却也不是毫无原则的。“好了,紫儿,你还想去哪里玩?”
紫黛回头,疑惑的看向龙天阳:“不是要去绸缎庄吗?”
“绸缎庄的事不急,等玩累了再去也不迟。”这些都是成家产业,他本就不应该有过多干涉。
“真的可以吗?我想去湖边,我们去赏荷好不好,听说城里的水荷凋谢的比别处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紫黛兴奋的看着龙天阳。
“那我们走吧。”毫不犹豫的,龙天阳伸手揽住紫黛,向与绸缎庄相反的方向走去。
管家急忙跟上,眉头却不住的冒冷汗,老夫人让他跟着是为了监督少爷查账、处理商务,可现在少爷要去赏荷,他连阻止少爷的话都没敢说出口。
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角落里一个中年华衣男子向另一黑衣男子道:“你可看清楚了,那个就是成家少奶奶。”
“看清楚了,咱们做事,您就放心吧,绝对干净利落。”黑衣男子答道,冷漠的脸上闪着一抹凶光。